他这一跪,可把贾琏吓得不轻。
他前世可是每天都牢记在心:千万千万不能招惹老人——这要是出事被碰个瓷儿,那还指不定得赔多少钱呢。
可这哆哆嗦嗦的贾大爷就跪在眼前,不扶也不行啊。
贾琏硬着头皮,赶紧赔笑上前,死拉活拽地把贾大爷扶起来:
“太爷可千万别折了晚辈的寿,请起请起,哎呀太爷好歹先起来,凡事都好说,要顾及咱贾家的体面啊。”
贾代儒被贾琏扶起来按在椅子上,只拿袖子挡着脸,淌泪道:“我毕生之颜面俱都丢尽矣,连祖宗之颜面亦俱都丢尽矣。
我今日未进当铺之前者,还只以我乃是救我这唯一孙儿之性命为遮羞也,祖宗为不致绝后,必可原谅我一二矣。如今看之,此非连祖宗亦不容我于天地间乎?”
贾琏说什么也没法相信,到自己屋里偷东西的,会是这个老腐儒贾老爷子,也只得现暂借祈掌柜里面的一间屋子,屏退众人,关门闭户,这才道:
“老太爷方才言重了,自己家人的事情,关起门来,怎么都好说。”
贾代儒仍是一直用衣袖挡着脸,声音哽咽不住:
“我三岁开蒙之时,熟读‘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后遍读圣人文章,明白‘夫人不可不自勉’之道理
我亦非不善之人,奈何孙儿病重,遂至于此,悲哉悲哉。”
贾琏听得头大,恨不得跳起来大喊“你给老子说人话”。
忍来忍去,还是说:
“太爷,我学问差,您这满口‘之乎者也矣焉哉’的,我真心听不懂。”
贾代儒看贾琏满脸诚恳,只得尽量将话说得通俗些,让贾琏总算能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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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打贾瑞被扣了一身屎尿,回家说是“失脚掉在茅厕里了”,第二日便病倒了。从此便觉心内发膨胀,口中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昼常倦,下溺连精,嗽痰带血,还时常梦魂颠倒,满口乱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