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一族,感皇恩庇佑,赫赫扬扬,至今已将百载。
但雷霆雨露,谁能预测?既然不能预测天恩,就不如用心多做些自保之法,以防不测。
头一件,是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却无一定的钱粮供给。
第二件,是家塾虽立,也同样无一定供给。
我想,不如趁今日富贵,在祖茔的附近,多多购置田庄、房舍、地亩,用于供给祭祀供给只用,将家塾亦设于此。
再集合全族中的长幼,大家定下则例,日后按房轮流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
如此一来,贾家各房之间就可避免争竞,亦可避免有人私自典卖诸弊。
即便是万一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
败落时节,贾家子孙还可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
这些内容显然不知经过多少遍的深思熟虑,不是类似开源节流的表面功夫,而是站在整体家族兴败的高度深谋远虑,显示出说话人高瞻远瞩的见识。
但说话的人却语声温婉,语气和煦,说话的人似乎还有些羞涩,半低着头,仿佛破晓微风中的一朵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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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甚为惊讶。
王熙凤看似做事雷厉风行,其实却是个短视的大喇叭而已。
而秦可卿看似柔若春水,原来竟是胸中有大丘壑的女诸葛。
贾府为什么会败落?
因为有见识的、有本事的都死了。
留下的不是没本事的,就是能作死的,当然,还有既没本事、还能作死的全能型倒霉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