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色孝白的仪仗、执事,一见贾琏的龙马走近,不由便纷纷让出中间的道路。
仿佛是白色的浪花,在漫天飞雪里向两边层层翻开,只由着骑在白龙马上的白衣人,不紧不慢地分波踏浪而来,煞是壮观。
褐色的棺木灵柩上,覆盖着厚厚的素白缎子,一朵素白缎子结成的硕大花球,垂在棺木之前,上面都又都覆盖了一层落下的积雪。
这具万年不坏的棺木前面,立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的,是满脸病容的贾珍。才数日不见,才三十冒头的贾珍已然因过于悲伤而显出垂垂老态。
想起他那日在天香楼的种种丑态,贾琏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但纵然他的嘴角微微一个上扬,但面色却依然清冷庄严:
“这副棺木不合规制,不能下葬。”
他的声音像是浸染了高天落下的雪花味道,居高临下,又清冷凛冽。
贾珍之前没少与贾琏一道儿去卧花眠柳,各种不正经、没脸面的时候也不在少数,可他几时见过贾琏如此状如天人下降般的凛然模样?
尤其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截住秦可卿的棺木不让下葬,这让身为贾家族长的贾珍,如何还保得颜面?
于是贾珍咳嗽一声,拿出族长的派头,正色斥道:
“混账!你吃多了酒不成?如此大丧之仪,怎容你如此放肆!”
他故意说贾琏醉酒,也是给彼此一个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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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轿车中的贾赦,和大轿中的贾政,也闻听了前面的禀报,立刻急急从后面赶将过来。
贾赦一见贾琏在马上的飒飒凛然之态,不由便是一惊——这是我儿子贾琏???
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还有谁能比他亲爹更清楚明白?
这贾琏自幼就是个油滑纨绔,一向处事机变,溜光水滑,只善于借水洗船,从不做出头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