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维持着成年人之间的虚情假意,都知道彼此话里有话,也都没有戳穿。只是心有些凉。傅知越幽魂一样,往停车场那边飘过去。他又经过了那片树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是说,那天真的和往常一样,不过是他的错觉?傅知越不知道。却知道不能在这停留太久如果他还想下次能有机会进入基地内部的话。他迈步朝车的方向走去。距离树荫还有几步距离,傅知越又看见了那个影子。笔直、颀长,光是透过罩在外面的白大褂,都能想到穿着它的人是怎样的芝兰玉树。傅知越用掌根使劲揉了揉眼睛。揉到两只眼睛通红,再睁开眼,那个身影还在那。哥傅知越顾不得体面,一路飞奔,哥!他跑到那个人身前。眼前的人带着兜帽,帽檐垂落,遮住了半张脸。哥傅知越浑身的血都快凝固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眼前的人没动。傅知越哆嗦着手指,去挑眼前人的兜帽。明明那么软那么轻的布料,傅知越手抖了几次,还是没挑开。可能希望碎了太多次,再降临的时候,总归会让人心生畏惧。哥兜帽落下,于是五官硬朗的一张脸就露出来。剑眉,桃花目。一双唇瓣颜色不深,但线条清晰。傅知越心脏都皱成一团是温楚淮。第121章我们不认识就连眼角眉梢的那份冷冽,都跟三年前傅知越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好似也更凉薄了些。哥他哑着嗓子,压低声线也掩盖不住喉咙里的低泣,温楚淮温楚淮!他不管不顾,三年来的所有理智在这一瞬间全部分崩离析。温楚淮,温楚淮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这么一声一声地,唤着温楚淮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三年之间欠下的都补回来。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傅知越语无伦次。他在梦里,那么多次见过温楚淮,那么真实,最近的一次,温楚淮就躺在他身边,他甚至能听见温楚淮呼吸的频率。那天晚上,温楚淮问他:傅知越,你能放我自由吗?哪怕只是在做梦。傅知越都觉得心脏好像撕碎成了无数片。他拉着温楚淮的手,跪在他面前,跟他承诺,哥,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温楚淮没再说话,只是那双桃花眸凝望着他,琥珀一样的瞳仁里满是哀伤。那是最真实的一次梦境。真实到傅知越能数清楚温楚淮的睫毛,能看到温楚淮柔软的发丝。他抬手,想摸一摸那一头柔软的发。可是闹钟一响,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傅知越快疯了。所以这一次,他分不清、也不敢分清梦境还是现实。本来应该随着青烟而去的温楚淮,这么直白地出现在他面前。怕又是镜花水月一场,越是真实,醒来以后就越是空荡。他甚至不敢问一句你是不是还活着,他只敢一遍一遍跟温楚淮确认,你回来了哪怕是梦境也好。只要温楚淮愿意回来。傅知越着了心魔,只当是在梦里又见到了温楚淮,他抖着手,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只敢跟眼前不知道是温楚淮本人,还是依旧只是温楚淮的影子,颤着声诉说自己的这三年哥,我好想你我带你出了好多次海,我知道你想要自由,可是我舍不得,对不起,对不起温楚淮,我好长时间没有梦见过你了,你是不是怪我怪我没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你等等我,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了了,我陪你一起。你做海上的一缕风,我就做海里的一滴水,你走到哪,我就跟你到哪哥哥他那么惶恐,可温楚淮的眸子那么淡漠,琥珀一样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看的傅知越心生畏惧。畏惧到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冲的太猛了,就一下抱了住温楚淮。而这一次,没再像之前那样扑了个空。他真真正正的、三年里头一次,抱住了一个人。纤薄的,嶙峋见骨的。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冷香。终究是傅知越跟他有体型上的悬殊,加上旧疾沉疴,傅知越粗鲁的这一下,温楚淮没忍住一声闷咳。只那一声,傅知越睁大了眼睛。他压下心底爆开的那丛火,勉强让温楚淮稍稍离开了他的怀抱,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温楚淮,额前渗出了薄薄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