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巴顿市长。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这段历史不过是杜撰的戏言,怎么说好呢……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完全信任最初给我们讲述这段历史的人。”??虽然巴顿市长看上去已经不再追究自己的隐瞒,但并不清楚对方心里真实想法的黑默丁格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毕竟现在局势微妙,彼此间能相互信任是最为重要的。??“哦?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对于这个问题,巴顿市长只是好奇。但是在潘森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摸清这个人的底细。??“他自称‘魔腾’,现在……应该还在祖安吧?”??在说起“魔腾”名字的时候,黑默丁格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对方在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一种预感。毕竟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魔方大厦,除了非物质形态的“永恒梦魇”,一般手段很难做到。??不过那个时候黑默丁格连这段历史本身都视为谎言,又怎么会承认对方是故事中的某位存在呢。??“祖安?”??“你把他放走了?”??听到黑默丁格的回答,巴顿市长和潘森关注的焦点却完全不同。对于巴顿市长而言,“祖安”永远是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经。而对于潘森来讲,验证这个“魔腾”是否是那个“魔腾”才是重中之重。??“嗯……其实也不能说是放走。奥利安娜和维克托的两位朋友都跟在他的身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默丁格看上去有些紧张。在他声音的最深处,潜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防备。??“你让奥利安娜跟着他?”??“你知道他去祖安的目的?”??再一次地,两人的关注点出现了偏差。??因为早已熟悉黑默丁格的性格和习惯,所以巴顿市长很惊讶这个老朋友居然敢让奥利安娜和一个陌生人离开皮尔特沃夫。在他的记忆中,那位机械少女平日里连魔方大厦都极少踏出。至于潘森,他只关心魔腾的动向。??看到黑默丁格有些犹豫的表情,两人都意识到在这件事情背后必有蹊跷。尽管这位大发明家已经表现出自己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态度,但潘森却并不打算放弃。??“能告诉我们他去祖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咬了咬牙,黑默丁格并没有因为对方神灵的身份而放弃底线。但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潘森必然不会就此作罢:??“你们这些人,对维克托的态度是什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被黑默丁格反问了一个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潘森眼神里的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快,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甚至就连自己之前的问题,也因此隐隐有了几分预感和猜测。??“你们想要唤醒维克托?为什么?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还站在他这一边?或者……”??由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潘森并没有立即在黑默丁格的阵营上打下标签:??“那个魔腾,应该也跟你们说了一些关于维克托状态对世界格局影响的内容吧……能跟我说说么?”??时刻保持冷静与理性,潘森不随意给他人定性的行为让在场之人暗中佩服。而见到对方没有咄咄逼人,黑默丁格有些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你是担心魔腾会欺骗我们吧。其实他只是跟我们讲了维克托先生的真实身份还有由此而来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以及……我们在此事上的立场。”??黑默丁格的回答让潘森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对方在知道了维克托的身份后居然依旧选择站在这个“造物主”的一边。??“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友谊?你们应该没有很深的交情吧?信仰?你们这些发明家应该最无法忍受自己是被创造物的吧?慈悲?为了研究你们这些科学家没少拿其他生命做实验吧?你叫黑默丁格是吧,是什么让你做此选择?”??听到潘森的问题,原本就比较安静的实验室变得落针可闻。看着对方无比认真的表情,黑默丁格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说句心里话,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知道其他人内心怎么想,当时魔腾在问我们立场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一瞬间涌出了许多不同的声音。”??说到这里,黑默丁格的眉间渐渐出现了几道细纹。对他来说,这种问题很难用语言来表述:??“那个时候魔腾只是问我立场,并没有问我原因。其实让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直到现在我都很难用语言完整地叙述出我内心的全部想法。”??“我只能说,我和维克托先生接触的时间很短。关于维克托先生的过去,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的一面之词。我不能将你们对维克托先生的评价,当做是维克托先生的本质。”??“现在我只是听到了你们对那段往事的叙述,却还没有听过维克托先生的。你们所说的往事,我尊重。但同样的,我也要尊重维克托先生本人。所以不管你们要如何审判,对我来说至少要先亲耳听听维克托先生的答案。”??在提及往事的时候,黑默丁格的神色有些萧索和唏嘘:??“活在这世界上的人,大多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思考问题。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是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去看待世界。随着阅历的增加,我渐渐觉得人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对自身的一种映射。只不过在程度上,被放大或者缩小了而已。”??“所以,当我最初听到维克托先生的存在极有可能导致我所在的世界毁灭时,心中确实充满了恐慌。而且……下意识地就想去消除这个隐患。但联想到我的过去,却突然觉得这或许又是一种偏见与误解。”??“所以在这件事上,或许我不会永远站在维克托先生身后,但我能保证自己绝不会去主动伤害他。我黑默丁格活了这么多年,对于世界最大的感触就是我所做的一切,最终构成了我的世界。少议论他人是非,努力做好自己就好。”??“至于你说科学家如何如何……怎么说好呢,科学家也是人。换句话说,在我的认知里‘科学家’只是一种职业。再简单一点,他们也都是用自己的认知解释世界的普通人。所以,你所认识的科学家,并不能代表我。”??从黑默丁格口中听到“做好自己”这四个字的时候,巴顿市长的心脏就猛地一突。当年老市长给他的忠告同样是这四个字,而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但是听完黑默丁格的话,他突然觉得两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和之后的行为似乎存在不少的区别。??在听完黑默丁格的回答后,潘森也没有再继续追问魔腾的下落。只是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窗外的一棵大树。在这颗大树的其中一根伸向魔方大厦的树枝上,一只黑色的渡鸦正悄无声息地看向这里。??换做一般的飞禽,被潘森扫上一眼后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战争之王的威压迅速逃离。但这只体型堪比猎鹰的渡鸦居然毫无惧意,甚至眼珠连动都没动。??“有点意思,我之前居然没有发现……”??翻阅了一下记忆,潘森很快就意识到当自己还没进入魔方大厦的时候,这只渡鸦就已经站在这根树枝上了。而这一切,房间内的其他人直到现在似乎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