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秀心跳忽然一阵加快,更按捺不住。丹恒刚与他挑了两匹马试骑一圈,正打算再挑两匹试骑。李禅秀却歉意道:“抱歉丹恒,我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些事,要回去一趟。剩下的马不必看了,都很好,非常感谢你这次亲自送马来,我定会将此事禀明父亲。”说着他拱了拱手,便翻身下马,向马场外走去。丹恒愣了愣,刚要下马追上,却见陆骘和宣平两人也来到马场。陆骘见这情形愣了一下,很快笑道:“既然殿下有事,不如我陪西羌王继续试马。”李禅秀知他是帮自己接待丹恒,不由朝他露出感激一笑,疾步继续往外走。到了马场外,却见虞兴凡也匆匆赶来。“殿下,主上的信。”虞兴凡快步到他面前,恭敬呈上信。李禅秀脚步一顿,接过后打开,没看一会儿,便紧皱眉。第120章李玹在信中倒没写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听闻李禅秀前段时日竟不顾危险,冒着雨雪到山崩的地方救人,忍不住批评他“身为统领数万军的将领,怎可如此率性用事”“另外听说秦州战事已毕,既无其他要事,速回梁州”。虽然信中没提裴椹如何,但字字句句都表达了对李禅秀冒险去救人的不赞同。李禅秀折好信后,抬头凉凉看虞兴凡一眼。要不是虞统领送信速度太快,也不至于让父亲知道这件事。快步回到府邸,刚进门,又一亲兵赶来,说李玹飞鸽传书,送来私信。李禅秀:“……”他接过后打开一看,内容和前一封大差无几,仍是数落他和催他回去。“以后做事需三思而后行,不可冲动,感情用事”“便是不考虑自身安危,也要多想想为父。若为父听闻你不好的消息,该何等伤痛”“救人虽重要,但让别人去救也是一样的,你身子骨弱,去了又帮不上大忙,反让自身陷入险境”“另外我听说陆骘已经到碎月城,既然无事,就快回来吧”……这封信显然是昨天刚写的,而且语气缓和不少,但仍催他速回。看来先前的围城之战和后来赶去山崩的地方,确实让李玹担心不已。李禅秀心中动容,却又无奈,折好信后,对虞兴凡道:“帮我飞鸽传书一封给父亲,就说……我这两日就回。”他想了想后说。接着问那亲兵一句:“裴将军呢?”“禀殿下,裴将军用过朝食,就回院中了,一直没出来。”李禅秀点头,快步往裴椹住的院落走去。……院中的老梧桐树下,裴椹握着兵书,目光却落在地上的影子上,盯着日影一点点移动。就在他觉得时间为何如此漫长,日影怎么迟迟不到正午位置时,院门处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裴椹皱眉,以为是下面人又来给他送吃的,头也不抬道:“我这里不需茶水,也不用果脯点心,无事不要来打扰。”话落,那脚步声却还在走近。他面色有稍许不虞,抬起头,下一刻却怔住。李禅秀含笑站到他面前,身影挡住书上字句,眉目秀丽,声如碎玉:“也不需人陪着聊会儿天吗?”裴椹怔仲看他许久,握着书卷的手不觉微紧,半晌终于笑道:“若是殿下,欢迎之至。”李禅秀笑意粲然,拂袖扫去椅上一枚落叶,在石桌对面坐下。因在马场跑了一圈马,又是快步走来,他有些累和渴,不客气地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一杯水,然后双手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喝起来。喝完刚放下茶杯,裴椹就拎起茶壶给他又倒一杯,接着将果脯也推过来。“殿下不是去试马?怎么忽然回来了?”收回手后,他状似随意问。李禅秀自不好意思说自己只在马场跑了一圈马,就有些想他,鬼使神差地就回来了。他忙端起茶杯,假装又喝一口,掩饰道:“跑马没什么意思,左右无事,就先回来了。”裴椹闻言,眸中微光好似骤然暗淡。李禅秀语气一顿,不由小声老实承认:“主要也是……忽然想回来陪你。”裴椹目光瞬间又转亮,看着他哑声道:“若殿下没回,我也正想去找殿下。”李禅秀明白他的话意,心跳不觉漏了一拍,清丽目光定定看他。午后时光闲散,只是时间忽然不再漫长。两人在梧桐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知不觉,竟到了晚饭时间。李禅秀见裴椹腿脚不便,干脆让人在院中摆饭。裴椹心中溢着暖意,又如甘泉流过。趁无人时,他轻轻握住李禅秀的手,却感到一阵微凉。他不觉皱眉,很快将李禅秀两只手都拢住,宽大掌心帮忙捂暖,又轻搓了搓。“怎么都春日了,手还这么冷?”他蹙眉问。以前冬日就罢了,最近几日已是气温回暖,春和日丽。别人不说,就是裴椹,都已经换上单衣。可李禅秀,穿的不少,手却依旧总是冰凉。李禅秀目光含笑:“老毛病了,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就这样。”说着拉他到石桌旁,先一起用饭。裴椹眉心紧蹙,仍不放心道:“可惜孙神医这次没来,下次等见到他,一定请他给你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