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风容颜大悦,道:“如果本官命你把这些人的名姓底细誊录出来,来日与他们公堂对质,你可愿意?”
吕默嗫嚅地道:“小人……小人……”
花晴风抚须道:“如果你肯为朝廷指证一干人犯,朝廷当然会对你网开一面。”
吕默喜道:“既如此,小人愿为人证!”
花晴风道:“好!签字画押吧!来人啊,带他去,取笔墨给他,叫他写出详细的供词。”
叶小天在侧位上陪审,听着吕默的供述,叶小天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王宁当年还未做官,他既有如此财路,为何要假手他人,拱手让出这么大的好处呢?看来这个谜团只能由王主簿本人来揭开了。
叶小天想了想,对花晴风道:“大人,王主簿现在羁押于县衙,大人是否趁热打铁,再审王宁?”
花晴风踌躇了一下,叹口气道:“带王宁!”
王主簿慢悠悠地走进二堂,向花晴风笑吟吟地拱了拱手,又向叶小天略一拱手,一撩袍裾,便在他平时惯坐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看那样子不像阶下囚,倒像寻常时候到二堂来与县尊议事似的。
花晴风面对这位相处五载的同僚兼冤家对头,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斟酌有顷,方才咳嗽一声,道:“王主簿,昨夜叶县丞使人抓住了一伙贩运私货的人,那人便是本县商贾吕默。据吕默交待,他之所为,全是你王主簿背后指使,不知王主簿对此指控有什么说法?”
王主簿笑眯眯地道:“他说的不错啊,一直以来,确是老夫在背后主使。进货,出货,但凡流经我葫县的私货,都是老夫经手。”
花晴风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不禁才吃吃地道:“你……你怎么可以!你身为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禄……”
王主簿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知县大人,这种老生常谈,还是不要说了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也不用问了,你想问什么,我知道,老夫自己说。
咳!没错,在葫县暗中主持贩运私货的人,就是老夫!老夫当年,本与葫岭的两位土司合伙做这路生意,后来两位土司火拼,险些殃及于我,老夫汲取教训,从此退居幕后。常自在,陈慕燕之流,不过是老夫培植出来遮人耳目的棋子儿罢了。他们贪财,老夫便诱之以利,他们任我摆布数载,甚至不晓得是我在利用他们,说起来实也可悲。”
王主簿好象在说起别人似的,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轻轻叹口气道:“笔录拿来!”
那书记被他威风所慑,一时想也不想,便把刚刚照录完毕的簿子呈上,王主簿提起笔来,笔走龙蛇,一笔挥就自己的大名,把毛笔往案上一扔,问道:“大老爷还有什么事吗?”
花知县期期艾艾地道:“没……啊!有!你……你所贩私货,自何处来,往何处去,上下都是谁人与你同谋?”
王主簿笑道:“上?自然是来自老虎关了,可惜老虎关的庞大使已经消失了,不然县尊大人可以去问他。至于下么,想必吕默是知道的吧,老夫只管把那些私货安全地运出葫县,其他的事,却与老夫不相干了。”
王主簿站起身,向花晴风问道:“还有别的事么?”
花晴风愣愣地道:“没了。”
王主簿把双手往身后一负,淡淡地道:“那就走吧。”
花晴风愕然道:“去哪里?”
王主簿回眸望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除了大牢,还有哪里?”说罢傲然走了出去。
花晴风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霸道不可一世的孟县丞身陷囹圄时也没这般狂妄啊,这一向低调的王主簿,竟然比当年的孟县丞还要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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