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高一高二开始放寒假,高三继续苦兮兮的补课。
一直到二十九那天才结束了高三上半学期的补课生涯。
过年期间是肯定的不能住校的,宿管阿姨和门卫大爷也都要回家过年,学校里没人。
明芙这学期都没回去过,现下突然要回去住六天,整个人又开始蔫巴起来。
好像对“回家”这两个字有什么ptsd一样。
陈屿舟知道她在烦什么,认真的提建议:“要不你跟我回家?”
明芙瞅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脸上已经是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我说真的。”陈屿舟散漫的笑着:“我妈一直都想有个闺女,把你带回去也算圆了她的心愿了,正好也让她见见准——”
明芙的脑子从来没有反应的这么快过,像是预感到他会说什么一样,在他话还没说完之前就把手挡在了他嘴巴前,急吼吼的打断他:“闭嘴!”
垂眸扫了眼近在咫尺却没有贴上来的手,陈屿舟可惜的“啧”了声,“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让我闭嘴。”
明芙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呐呐的把手放下,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不是好话了,你又没听到。”看着变红的耳朵,陈屿舟体内的恶劣因子又冒了出来,“要不我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和你想的对上,没准我们心有灵犀呢。”
说着,手指还轻轻蹭了下明芙耳朵。
“不许说!”
明芙躲开他的手,觉得热得不行,正好下课铃打响,她赶紧抓著书包跑出去。
陈屿舟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正值下课,楼道里人多,没走几步,陈屿舟就逮到了明芙。
手勾着她的书包带子把书包拿下来背到他肩上。
天气冷,陈屿舟没再依着明芙坐公交,出校门打了辆车干脆利落的把她塞了进去,然后也挨着她坐进去。
今天放学早,街上车不多,比回去平时少了一半的时间。
陈屿舟让司机师傅等会儿他,然后跟着明芙下车,把书包递给她:“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我这个贴心管家二十四小时都在。”
明芙弯唇笑了下:“知道,你快回去。”
“等你进去我再走。”
“哦。”
明芙背上书包往小区里面走,到了保安亭,转身。
陈屿舟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明芙挥了挥手,让他赶紧上车。
这也是个固执的倔脾气。
陈屿舟觉着他要是不上车,小姑娘也不会再往里走了。
别说,这场面弄得还挺缠绵。
他轻笑了声,转身上车。
没过几秒,明芙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c:赶紧进去吧小倔驴。】
【c:到了跟我说一声。】
这人怎么总给她起些乱七八糟的称呼。
明芙撇了撇嘴,把手机揣进兜,往小区里面走去。
过年这几天,杨铭没有回来。
杨枭群和徐欣荣也像是习惯了,没提过他一句。
三人一起吃了个平淡又怪异的年夜饭,客厅的电视机播放着喜气洋洋的春节联欢晚会,过了十二点,难忘今宵适时响起,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
初三那天,徐欣荣就和杨枭群飞去了海城度假,后面几天明芙就窝在房间里看书刷题,手机放在一边跟陈屿舟挂着视频,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没什么交流,但偶尔做题做累了抬头看一眼对方,感觉也挺好。
初六开学那天,陈屿舟照旧过来接她。
陈屿舟本来以为两人天天在学校朝夕相处,突然一周时间没见,小姑娘会有那么点想自己。
结果一见面,人直接来了句“亦余心之所善兮下一句是什么”。
给他问得懵了好一会儿。
陈屿舟登时不干了,他沉着张脸去拽明芙帽子上垂下来的小毛球:“六天没见,你见我第一面就跟我说这个?”
“诶,你别拽。”明芙拨开他的手,摆正了帽子,然后继续眼巴巴地看着他:“快说呀,下一句。”
过年这几天,两人开着视频看书,明芙就跟个小报时器一样天天督促他背古诗和文言文,教育他不能仗着理科好就对语文爱答不理,一分之差隔着的是整个操场的人。
陈屿舟被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可爱到不行,最后跟她商量着,说她要是每天给他念一篇文言文没准能加深他的记忆力。
明芙不信,她说话磕磕巴巴的,能加深什么记忆力。
陈屿舟非说有用,不信等开学验收成果,她才半信半疑的每天给他读课文。
这下一见面,就迫不及待来验收成果了。
对上她清凌凌含着期待的眼,陈屿舟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发不出来了,“虽九死其犹未悔。”
“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下一句。”
陈屿舟:“?”
怎么还他妈有?
袖子被人拽了下,陈屿舟妥协的叹了口气,把后半句接上:“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真的、管用啊。”明芙眼睛亮了亮,又问:“初为霓裳后、六幺,上一句。”
听到这句,陈屿舟突然挺荡漾的笑起来:“确定让我背上一句?”
“啊......”明芙没懂他什么意思:“你不会吗?”
“会,哪能不会。”陈屿舟握着她的手揣进兜里,慢条斯理的说出下一句:“轻拢慢捻抹复挑。”
一边说着一边时轻时重的捏着她的时间,最后一个“挑”字说完,还十分应景的勾了下她的掌心。
好好地一句流传千古的古诗,莫名被他念出了不正经的味道。
明芙眼眸瞪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甚至连手都忘了抽出来。
她其实没太懂陈屿舟为什么在这句古诗上下功夫,但是配合着他手上挑逗的动作,多少也能猜到这人脑子里没装什么正经东西。
“还考么?”他问。
然后又挠了下她的掌心。
明芙回过神来,连忙把手抽出来,“不考了。”
然后闷头往前走。
陈屿舟追上去,附到她耳边:“我还会别的,你要不要听?”
明芙立刻拒绝:“不要!”
陈屿舟没管她,自顾自的挑了几句背:“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背的颠三倒四的,没有任何顺序可言。
明芙不说话,陈屿舟也不在意,“我还会长恨歌,听不听?”
明芙现在根本不想理他,加快了步伐。
陈屿舟悠哉地跟在她身边,怎么也甩不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陈屿舟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后脖颈,二月份的天,明芙愣是觉得热得不行。
这两句古文的意思几乎都摆在了明面上,再配上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她都快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她捂上耳朵:“你烦死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