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唇齿相贴,男人清哑的嗓音从中间低喃传出。
带着清晨刚醒的倦怠。
耳蜗深处又麻又痒。
明芙躲开他的唇,卸了力道往下侧头枕在他胸前。
末了,蹭蹭耳朵。
“不是让你别乱动吗。”陈屿舟没制止她,手往上去捏她的脸:“顶风作案啊你这是。”
“那样待着,”明芙趴在他身前,一侧脸受到挤压,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不舒服。”
陈屿舟笑着丢出三个字:“娇气包。”
语气宠溺又纵容。
明芙握住他的手腕,偏头在他掌心亲了一下。
像是昨天他亲她那样。
确实是有点娇气。
昨晚她还不至于烧的糊涂不记事,自己做了什么脑子里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黏着陈屿舟,怎么跟他耍脾气。
明芙都知道。
以往她生病的时候,即便陶璐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也不会麻烦对方。
严重的话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不严重的话就在家解决。
陶璐总是说她一个人顶三个,没有什么能难得到她。
如果换成她生病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是万万不可能的。
必须要有人陪,不然会觉得很委屈。
陶璐有时候觉得自己很矫情,说很羡慕她这种独立女强人的性格。
明芙听后只是笑笑。
有一年冬天,流感来袭。
明芙不幸中招。
一个人去医院打吊针。
坐在她旁边打吊针的是个女生,她男朋友在一边陪着。
生病难受肯定会有点小情绪。
那个女生跟她男朋友耍脾气,她男朋友没有半分不耐,一直好声好气的哄着她,讲笑话逗她开心。
眼里是明晃晃的心疼。
后来女生困了,靠在她男朋友肩膀上睡觉。
明芙那个时候也很困,头重脚轻,眼皮好似有千斤重。
她最后撑不住了,估摸着时间设定了一个闹钟。
震动开到最大,握在手里。
但是她依旧不敢睡得很沉,怕到时候吊瓶空了,她醒不过来。
恍恍惚惚间,她梦到许多。
梦到她小时候零零碎碎的事情。
也梦到了陈屿舟。
大概是发烧烧的脑袋不清醒。
她梦到陈屿舟说喜欢她。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手心里的震动给叫醒。
抬头一看,瓶子里的药液还剩小一半。
她在椅子上缓了几秒,起身,扶着输液架去了卫生间。
她那天穿了件很长很厚的羽绒服,捂得严严实实。
输液的手不能动,她单手弄了半天。
后背覆上一片汗。
冲水的时候,她想起陶璐之前说一个人去医院是人生中最孤独的十件事其中之一。
尤其是打吊针的时候要解决生理问题。
有什么东西毫无征兆的从眼眶里掉下,落入往下席卷的水流。
很快消失不见。
在医院回去,陶璐知道这件事后气得不行,叮嘱她下次生病一定要告诉她,不要自己扛。
明芙嘴上说着好,下次照旧自己解决。
因为她真的很怕给人添麻烦,然后遭到嫌弃。
在她的思想里,照顾别人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连血浓于水的家人都不愿意承担,更何况是别人。
昨天在见到陈屿舟的那一瞬间。
她第一次体会到陶璐说得那种委屈。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当初在医院看到那一堆小情侣的时候。
她也是羡慕的。
羡慕那个女生有人陪,并且可以肆无忌惮。
想到这,明芙抬头看陈屿舟:“你会嫌我烦吗?”
陈屿舟闻言,闭着的眼撩开,没什么情绪的睨着她:“烦什么?”
“就是。”明芙眼神躲闪开,声音弱下去:“觉得我很麻烦。”
话音落下,她感受到抚在她后腰的手往下挪几分,拍了下。
“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脑袋瓜里天天除了胡思乱想就不会想别的了是吗。”男人语气不算好,甚至还有点凶:“早知道你会来这么一句没良心的话,昨天就应该把你扔门口不管。”
明芙被那一巴掌拍的老老实实,不敢再说话。
脑袋重新埋下去。
“照顾你是应该的,对你好也是应该的,什么都是应该的,你记住这一点就成了,其他没用的赶紧给我从你脑袋里扔出去。”
明芙被“应该”这两个字取悦到,呐呐两声:“知道了。”
陈屿舟的手还放在她后腰下方,掌心的温度隔着一层布料传递到她身上。
明芙有点羞:“你把手拿开呀,别放那。”
陈屿舟格外好说话:“行。”
下一秒,往上探去:“我换个地方放。”
他手上有一层薄茧。
所到之处颤栗蔓延。
愈来愈重的呼吸声在头顶响起。
明芙下意识抓紧被子,颤声道:“你怎么还没缓好。”
陈屿舟把锅推到她身上:“你这么趴我身上,我怎么缓的下去?”
典型的倒打一耙。
明芙直起点腰,准备从他身上起来。
背后一股力压下来,把她按回原位。
“我看你被我照顾一晚上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为了帮你打消愧疚,我拿点报酬。”“......”
房间里没开空调,只有客厅的凉风透过半掩的门缝挤进来。
屋内温度节节攀升。
拖拽在地板上的那簇阳光也变得愈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