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68中学与边防一团军民联欢晚会定在19时30分准时在边防一团团部礼堂举行。刚刚过了18点30分，整个礼堂除了第五排中间还空着一排座位外，其他地方座无虚席，满满的全是人。坐在最前面的是68中学的老师，坐在后面的是边防一团的各个年龄段的包括结婚的、离婚的、未婚的军官们。剩下的座位也没有空着，一些士兵也兴致勃勃地赶到了团部礼堂，把整个礼堂坐得满满的。
第五排中间的座位是空着的。一个团部的参谋就站在这一排的中间通道里。部队的军官们都很习惯，知道这一排是给首长们留的，而当68中学的老师还不太知道这一排位置的意义时，这个团部的参谋就会善意地提醒。
座位一直空着，团长没有来，政委没有来，68中学的校领导也没有出现，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团委副书记田乔乔一直呆在控制室里，今天晚上，她将担任联欢会的节目主持人。晚餐结束后，她匆匆地赶回宿舍，借了部队一件军大衣，然后把自己打扮得像公主一样：漂亮的连衣裙虽然把田乔乔衬托得比平日里更加绰约动人，但的确是美丽冻人，不穿军大衣，真不行啊！此刻，她正披着军大衣在控制室里背主持辞呢！这军大衣掩不住田乔乔傲人的身材，惹得那位负责监控室的年轻少尉不时偷偷地把目光停留在那高挺的酥胸上，甚至好几次偷偷地咽了几口唾沫。
这个时候，黄润、和平、姚长青等人不是不想到礼堂，让节目尽快开始。但晚餐刚刚结束的时候，黄润接到卜论军的电话，说他晚上要来参加这军民联欢晚会。从吃完饭到现在，黄润、和平、姚长青等一直站在团部外大门外，焦急地等待着那辆熟悉的军车的出现。黄润已经看了好几次表了，但还没有车的影子。和平说：“黄团长，卜副参谋长说他的车在路上了吗？”黄润说：“卜副参谋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车已经离团部只有20公里了，按说10多分钟也就到了。”姚长青有些心焦，但不说一句话。这是部队上的事情，他一个外人更不应插话。话说回来，姚长青倒是希望卜论军能够赶来，警备区领导重视了，边防一团也会更重视，这是好事。不知道是不是苏进波送的礼品产生了作用，抑或是卜论军希望把这件事搞大，搞成他卜论军的政绩工程，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终于，尹忠诚第一个发现了车的灯光。他说：“团长、政委，姚校长，快看，远处好像有车的灯光在晃动。”大家定睛看去，果然隐约地看到了灯光。黄润说：“好，卜副参谋长终于到了。”
五分钟后，一辆军车风尘仆仆地停在边防一团的外大门口。下车的果然是卜论军。黄润一个箭步跑上前去，给卜论军打开了车门。见卜论军下来，把车门一带，打个立正，给卜论军敬了一个相当规范的军礼。
方圆躲在姚长青的背后，暗暗地笑：这黄润，可真是马屁到家啊！看来不仅是地方上，部队上的马屁文化也很流行呀。
卜论军看来心情不错，先与边防一团的五位副团以上干部一一握手，又喜笑颜开地来到68中学的姚长青、董梅、方圆、周素素面前。握姚长青的手时，卜论军摇了一摇，说：“姚校长，你怎么也来接呀，真是不好意思。”但握姚长青的手并没有分开。姚长青笑着回答：“卜副参谋长是警备区的首长，我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得到了卜副参谋长许多关照，听说卜副参谋长能够来参加联欢活动，觉得那是卜副参谋长给了68中学，给了我姚长青多么大的面子啊！”
方圆感慨：昨天校长与孙书记相处的时候，就觉得校长其实和周围的许多人一样，在某些时候表现得从容镇定，像一个领导的气派；在某些时候也是低声下气、一脸的谄媚，也和别人一样地说着那些让别人喜欢听的话，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世风如此，我方圆又何必保持清高风骨，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就让我方圆更好地适应这个社会吧。
卜论军再一次摇了摇握着的姚长青的手，笑着说：“姚校长，我应该感谢的是你呀！”姚长青不由自主地担心：要是卜论军说漏了嘴，那周围的几个团副听到了，岂不坏事？想到这里，不由地有一些紧张。卜论军说：“姚校长，你要知道，我们军营向来男的多，女的少，青年军官的婚姻问题一直也是像我、像黄团长、和政委这些部队负责的同志很头疼的问题。现在军人不向以前那样吃香了，以前我记得在对越反击战前后和之前的很长时间里，军官那绝对是最受欢迎的人，许多女孩都以嫁军官为荣。现在呢？军官的收入比起经商的有很大的差距，又不能与妻子天天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许多军官还面临着一个转业再就业的问题。现在，转业的军官能够进入公务员系列的只占到30％～40％，绝大多数都要自谋职业，女孩在择偶的时候，也不能不考虑啊！姚校长能够主动地与我们部队联系，并组织学校全体老师与青年军官们联欢，我卜论军举双手欢迎，而且非常感谢。我想，黄团长、和政委也是非常感谢的，对不对？”
黄润、和平连连称是。姚长青放了心：这卜论军也不是随便说话的主儿，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卜论军又与董梅握手，蜻蜓点水，寒暄一两句。握住了方圆的手时，卜论军说：“小方啊，你和我都是市青联委员，我见到你就特别亲。青联一家人，现在看来，的确不假。”方圆也像姚长青一样堆满谄媚的笑：“卜副参谋长，在青联，您是常委，我也是您手下的一个小兵啊！”卜论军哈哈大笑，回过头，对姚长青说：“姚校长，如果你愿意放人，我现在就想把小方特招入伍，他现在是副科是不是？到了部队就是副营，直接给他授上尉军衔。”姚长青心里老大不乐意，但不能直接说不行，他说：“方圆能被卜副参谋长看好，那是他方圆的荣幸，我也为方圆高兴。不过，要调方圆，他现在可是副科级干部，是教育局直管干部，我姚长青就说了不算了。卜副参谋长倒可以和孙书记贸易贸易，我乐观其成。”
方圆再一次感受到姚长青的说话艺术。什么叫委婉的拒绝？这就是！卜论军哈哈大笑，对方圆说：“小方，你愿意来部队吗？”方圆说：“我从小就愿意当兵到部队，我喜欢解放军，那个时候，在我的心里，解放军人人都是英雄。我小的时候，学校里经常组织学习雷锋的事迹，中小学课本里也有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等解放军的光辉形象，解放军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那样高大。卜副参谋长要调我进入部队，那是我的荣幸。正像姚校长说的，我是局管干部，您跟孙书记商量才成。”卜论军又一次哈哈大笑：“好，那我可找孙书记说说这事儿。孙书记是青联副主席，也应该支持我这个青联常委的工作嘛！”
姚长青与方圆彼此相视，眸子里透着相似的信息：估计孙红军也不敢答应啊！要调出方圆，翟新文和韩素贞是否会同意，才是关键。一个能给滨海教育带来荣誉，相当于滨海教育旗帜性的人物，谁会值得把他调离教育？
卜论军与周素素握了手后，一行人分别坐上了车，直奔团部大楼。姚长青等68中学的4个人坐一辆车。方圆说：“姚校长，刚才我这样说是没有办法，不能驳了卜副参谋长的面子。我还是愿意留在教育，留在68中学工作。我才不会去部队呢！”姚长青笑笑说：“我知道。你去部队也不会有什么发展的机会。你不是部队军校毕业的，在专业方面你就落在后面，一个学中文的，到了部队，也能做做参谋、指导员、教导员之类的职务，很难成为军事主官。”方圆说：“校长您说得对。还有呢！我希望工作能够安安稳稳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转业再就业。”姚长青、董梅、周素素都哈哈地笑起来。董梅说：“贾校长刚才没有来。”姚长青说：“我们没有找到他，他怎么会来？当时请他到一号桌，他也不来。我们不必提他吧。”
卜论军上了自己的车，静静地坐在后排。刚才与姚长青说的那些客套话，有几分是真？卜论军才不关心这些年轻军官是不是要结婚的问题呢！他要的是政绩，要的是能够让他在部队的民意测评中获得比较好的分数，而这一次的活动将会起到这样的效果，相信许多年轻军官都会在卜论军的民意测评表上打一个不错的高分。再说，人家姚长青送了那么重的礼，自己来给他撑撑面子，也理所应当。更重要的是，那个漂亮的女老师，让卜论军昨天一宿没有睡好，苏睿涵，苏睿涵，我终于又要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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