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新文、韩素贞与杨芳先进行了单独谈话。三个人坐在刘明原来的校长室，年龄比翟新文还长几岁的杨芳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着。再有几年就退休了，没有想到临到末了，竟然再一次焕发政治的青春。这真是人生无常，谁能真正地预料未来呢？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一次教育局的党委会一定是火花四射，自己能够从70多位校长当中脱颖而出，一个最重要的条件是：自己能够被翟书记和韩局长两个人同时认可。数一数东州教育，又有几个人能同时被两位一把手认可呢？按照中国的圈文化，不是圈子里的人，连汤也喝不着。自己既不算是韩局长圈子里的，也不是翟书记圈子里的，这一次能意外地被平级调动实际上也是变相地提拔，真是想不到的事情啊！想到5中面临的复杂局面，杨芳内心也同样充满了焦虑：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救火队长了？3中的陈青云犯了错误，自己去救火；现在，刘明又犯错误了，自己又赶到5中来救火。救火倒是不怕，就怕救不好，把自己也给烧死啊！5中的这潭水，深着呢，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关系网，错综复杂，千丝万缕，自己能够摆得平、理得清吗？
翟新文先开了口：“杨校长，你是我敬重的老大姐。按照正常的程序，在党委会研究之前，应该先有一个民意测评；在党委会研究决定之后，应该有一个提前谈话，现在，这两个程序都直接免了，局党委就直接把5中这副重担压在你的肩膀上了。”杨芳说：“谢谢翟书记、韩局长的信任。我会尽最大的能力，让5中走上平稳发展的轨道。”翟新文说：“我完全相信老大姐的能力。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稍晚一点，五月吧，你走马上任3中的校长。那个时候，3中的局面也同样复杂。马书记、韩局长大胆使用，这个决策是相当英明的。事实证明，你不但平稳地消除了3中因为陈青云嫖娼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而且还带领3中以较优异的高考和中考成绩向社会、向学生、向家长证明了你的工作能力。相信这一次，老大姐也同样能用你的智慧和能力，保住5中的社会声誉，并在今年的中考与高考中取得优异成绩。”杨芳说：“翟书记对我的期望值也太高了。我知道我的工作能力比不了刘明校长，开拓精神也比不了刘明校长，但我会兢兢业业地工作，把大事小情都努力地处理好。”翟新文说：“没有问题的。需要局领导提供怎样的支持，拒开口。韩局长和我都在这里，我们能答应的，可以当场拍板。韩局长，你说是不是？”韩素贞说：“杨芳啊，你也是老5中出来的人了，对5中的情况没有其他在职的校长比你更熟悉。要提拔副校长直接担任5中的校长，又恐怕难以顺利过渡。这一次我对你也是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你不要辜负。”
嘿，各说各话呢！杨芳说：“韩局长，我一定努力工作。”韩素贞说：“说吧，需要什么支持，能拍板我当场就拍板。”杨芳说：“我请求对学校的几位副校长重新调整一下。”韩素贞有些奇怪：“怎么？你想让谁离开？”杨芳说：“不仅仅是离开，我还希望局领导能够支持我，调一个新的副校长来帮助我。”韩素贞说：“说吧，只要是合理的，我和翟书记一定会支持的。”杨芳说：“我请求调走赵梓栋副校长，请求调入68中学的方圆副校长。”
杨芳的话让翟新文和韩素贞都吃了一惊。翟新文忍住了，没有发言；但韩素贞惊诧之中还有一点生气：“为什么要调走赵梓栋？他作为分管教学的副校长，近几年抓高考与中考都相当的好，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助手，你竟然要调他走？”杨芳说：“韩局长，我当然知道赵校长特别地能干。但当您是5中校长的时候，我是教导主任，赵校长是副主任，那个时候的合作，我们也不算是很愉快，这您也知道的。现在，我来5中工作，赵校长心里不一定服气，或许心里会认为他应该提拔为校长。如果我的想法在学校里遇到阻力得不到贯彻，我又怎么能把领导交待的稳定和发展的任务完成好？”韩素贞点了点头：“杨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那赵梓栋怎么办呢？”杨芳看了一眼翟新文，欲言又止，终于吐出了一句：“那是局领导研究决定的事情，就不是我杨芳管辖范围的事了。”韩素贞说：“方圆是一个不错的青年，也很有才华。可是他从来没有带过高中，现在在68中也只不过是在抓中考，没有经验，如何指导高考工作？万一指导砸了，怎么办？”杨芳说：“如果方圆能够来5中，还是让他抓初中的中考。我这把老骨头，还算是有一点抓高考的经验，我亲自来抓高三。今年秋天，我将让方圆教一轮高中，三年下来，我相信，方圆也就成长起来了。”
杨芳的话倒是启发了翟新文：是啊，无论方圆怎么优秀，如果他没有教过高中，在东州教育系统就算是天生缺陷；如果他原来是高中老师，后来到了初中学校担任领导职务，那么他的阅历也是完整的。把方圆放到杨芳的手下，倒更能让人放心，更何况自己现在对姚长青，也不是百分百地放心呢！姚长青对方圆好，在一定程度上感觉是利用的成分多一点，并不是真心在培养方圆，这几次与谢秉国的交流，更可以看出这一点。且看看韩素贞是如何表态的。
韩素贞说：“赵梓栋做副校长也很多年了，也应该在校长的岗位上锻炼锻炼了。不过，方圆来不来5中，恐怕我说了也不算。上一次我记得人大孔主任来教育调研时，亲口说希望方圆留在68中学，所以，赵梓栋调走的事情，可以考虑；方圆调入的事情，恐怕有难度吧。”杨芳说：“如果现在临近中考调方圆过来有难度的话，我希望局领导能够考虑一下，在暑假期间是不是可以调动？”韩素贞说：“我也觉得像方圆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到5中这样的大学校锻炼锻炼。只要方圆同意，愿意来5中，我是肯定不会阻拦的。”杨芳说：“那谢谢韩局长了。翟书记，您什么意见？”嘿，左右逢源啊！翟新文说：“我的意见与韩局长一样。方圆的调动，等暑假再说吧。至于教学副校长，你可以从全市现有的副校长里挑选。当然，好的教学副校长，校长肯定都不会同意放。老大姐如果你觉得可以从本校的教导主任里提拔一个，或者是从现在的副校长里选择一位改抓教学，那就更好了。”杨芳说：“好吧。谢谢局领导对我的支持。赵校长走了之后，我先临时抓一抓中考与高考的问题，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再向两位领导汇报。”翟新文说：“老大姐，还有一件事，在局党委没有任命新的3中校长之前，你仍然是3中的校长。”杨芳说：“就怕5中这一头我都忙不过来啊！”翟新文说：“短则明天就交接，长则两三天，好不好？局党委马上要研究你到5中任职、赵梓栋到其他学校任职后的人员调整，今天下午就开会研究。”杨芳说：“好的，翟书记。”翟新文说：“韩局长，杨校长，我们一起与学校的干部们见个面，说说话吧。到时候，韩局长代表教育局对干部们做做指示，提提要求，也方便你今后开展工作嘛！”杨芳说：“真是太感谢了。两位局领导慢走，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局领导帮助协调。”
韩素贞说：“杨芳，你的要求还不少哩。”杨芳脸上堆满了笑容：“其实这是最后一个了。”韩素贞说：“你说。”杨芳说：“我请求，把赵巧巧老师调离5中。”韩素贞说：“你怎么知道赵巧巧？”杨芳说：“不瞒两位局领导，其实刘校长包养赵巧巧都好几年了，5中的老师基本上都知道，我也听说过许多有关刘校长与赵巧巧的事情。局领导一直不查，我们也不好多过问。不过，同在刘校长被免职了，我想，赵巧巧留在5中，也不利于5中的稳定和发展。请翟书记、韩局长帮帮忙，让赵巧巧调离5中，爱去哪里就哪里。”韩素贞听到杨芳提及赵巧巧，气就不打一处来：“调离？想得美，我看直接开除公职算了。这样的人还能当老师吗？我虽然也是一个女同志，但我打心眼儿讨厌那些当别人情人的狐狸精。”杨芳说：“韩局长您消消气。局领导怎么处理赵巧巧，我不管，我就是希望她别在5中工作，别在我眼前出现。”韩素贞说：“好，我答应你。”杨芳连忙搞平衡：“翟书记，您的意见呢？”翟新文笑着说：“韩局长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看起来，这党政两个一把手之间，还挺和谐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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