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自己讨厌的人举杯同饮,这便是城府,这便是雅量。方圆在延平县委招待青联委员的午宴上,在与相熟的领导和教育界的青联委员们互动交流后,方圆也没有忘记与企业界的青联委员们互动,甚至包括强卫和严俨然。在与强卫的交流中,方圆祝强卫的生意越做越大;在与严俨然的互动中,方圆夸赞严俨然一表人才,又娶了东州68中最漂亮的女老师,并表示或许有什么误解,但从长远看还是朋友越多越好。方圆的表现甚至让宋思思看得目瞪口呆。
下午,延平县委安排企业界的青联委员继续考察,安排教育界的青联委员参观了北雁荡山的部分景点,也算是各有所得。方圆没有参与下午的参观活动,因为毕全力要返回东州,方圆也就坐着廉松安排的送毕全力的专车,返回了东州。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三点。当方圆叫开门,却发现开门的不是妻子孔双华,而是岳母孔妈妈。看到岳母,方圆还是吃了一惊:方圆分明地看到,岳母虽然作了掩饰,但眼角还是挂着晶莹的泪花。方圆忍不住问道:“妈,您这是怎么啦?”看到方圆,孔妈妈说:“快进来吧。”方圆进了屋,换了鞋,换了外衣。孔妈妈并没有说话,而是返回了客厅的沙发坐下,沉默不语。方圆问:“妈,双华呢?”孔妈妈说:“她去东州师范大学了。”方圆有些奇怪:“双华去师大作什么?”孔妈妈说:“双华被师大录取了中文系的研究生,今天导师要见一见她。”方圆看了看表,下午3点了,心里竟然有些牵挂起来。正准备立刻去师大接孔双华,忽然想起岳母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方圆走到客厅,来到沙发前坐下,望着慈爱的岳母,关切地问:“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孔妈妈说:“没有。我身体挺好的。”方圆说:“是不是女婿哪个地方做得你不满意,惹您生气了?”孔妈妈摇摇头,竟然轻声啜泣起来。方圆说:“妈,难道是歇做得不好吗?”孔妈妈摇了摇头,让方圆更加疑惑。方圆说:“妈,有什么难事儿,跟女婿说一说。女婿也是您的儿子,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想想什么办法?”
孔妈妈抬起头,脸上已挂满晶莹的泪花。这让方圆看着心痛,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岳母,给岳母递过去一张面巾纸:“妈,擦擦泪,您别哭!有什么事情,大家帮着您一起想办法。有我和歇,还有爸呢!”孔妈妈叹了一口气:“没用的。我就是心里难受,平常歇都在家,我也不敢表露出来,今天正好一个人在家,我越想越难受,就忍不住哭了。小方,没事了。你是不是要去接歇,你快去吧。”方圆看着岳母伤心流泪的样子,内心世界也掀起了波澜:“妈,我一直觉得,能生活在这个家庭里,我是非常幸福的,爸爸那么有学问,妈妈那么慈爱,歇也有了我们的爱情结晶,我还求什么?今天看到妈这样伤心,我真地很难过。妈,您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让妈不再伤心。”
孔妈妈欲言又止:“算了,说了又有什么用?”方圆却要坚持,不然怎么放心离开家:“妈,说说吧。”孔妈妈又流下泪来:“小方,我现在真地很痛苦,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你爸他,我听东州医学院有同事说,你爸他,他在外面有人的了。呜呜呜,呜呜呜。”
方圆的脑袋嗡地一声。天哪,难道那个越志彪所说的都是真地吗?那一天自己喝得烂醉,不正是因为越志彪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吗?方圆清清楚楚地计算过这岳父有情人的种种后果,唯一的一点是相通的,如果岳父与岳母离婚,倒霉的不仅仅是他方圆,岳父的仕途也将就此终止,待出生的孩子恐怕也没有更优越的条件了,还有,现在自己和妻子根本不担心每个月的收入够不够花的问题,就是因为有岳父的各类收入在支撑着,如果没有岳父的各类收入,光养一辆车都困难,更别说将来孩子出生以后一桶奶粉200多元,一包尿不湿100多元。
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难受得要命|何况岳母,一心一意地照顾这个家,爱着丈夫和女儿,风风雨雨三十年!如果出现了岳父背叛家庭的事情,岳母接受不了,妻子孔双华恐怕也接受不了,如果孔双华一下子从幸福的公主变成了爸和妈只能选择一个的弃儿,恐怕是情绪会变得异常波动,对腹中正处在成长关键期的胎儿来说,也是相当不利的。
方圆说:“妈,您真是一个伟大的妈妈!您把多少痛都埋在心里,就怕让歇知道,您在歇去师大办事的时候,才偷偷地发泄发泄自己的情绪,妈,我真地太敬重您了。”孔妈妈见女婿理解了自己的做法,内心的情绪更加复杂,这啜泣声也重了起来。方圆说:“妈,你从你同事的嘴里听到的,很有可能是谣言。现在作领导干部的,经常都会有人恶语攻击,爸是东州大学的领导,是东州市人大领导,这样的造谣就是为了败坏爸的名声,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妈,您可千万别中了这些坏人的道儿啊!这些人,就恨不得爸和妈之间能出点什么故事,然后影响爸的仕途,影响爸的声望。这样的事情,我听得多了。”
孔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小方,本来,我也是一点也不信的。但最近确实有些怪,平常你爸虽然说天天在外面有应酬,但晚上总是要回来睡觉的;但最近,你爸经常地出差,一会儿说福建,一会儿说上海,一会儿说江西,一会儿说安徽,把清江省周边的省市都跑个遍,也确实带回一些讲课费,大约十几万的样子,但在家的时间实在太少。你知道,你爸平常对我是很好的,但现在对我好像很不耐烦,我说一两句嘱咐他注意身体少喝酒的话,他都不耐烦,还呵斥我说我絮叨说我更年期,以前他从来不这样说我的。”
方圆也有些心乱如麻。都说女人敏感,方圆自忖就是自己摊上这样的事情、遇到这样的谣言,心里也会犯嘀咕。方圆硬着头皮安慰岳母:“妈,请您宽心。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慎重,没有确凿的语气,一定要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与爸争执,否则往往适得其反。”孔妈妈说:“是啊,我也知道万一要是冤枉了你爸,事情真地没有办法收场;可是就这样憋在我的心里,我真地很难受啊!小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说着,身子竟然靠了过来,一下子把头倒了方圆的怀里。在孔妈妈的心里,在这个时候,方圆就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方圆就是精神的支柱。但在方圆的心里,这个时候却有些慌乱,眼前的人不是可以随便倚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她是自己妻子的妈啊!可是,同情心让方圆不忍心把岳母推开――这个可怜的女人,天天守着空房,丈夫近期很少在家吃饭,甚至也不在家睡觉,更有可能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