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的嗅议室里，杨芳、那红、方圆、曹冠廷、邱正轩和办公室主任阮少修，与新分配到5中的教师周玉洁、孙梓豪以及调到5中工作的杨文瑞见面。
杨芳一直保持着慈爱的笑容。看到几个副手都来到嗅议室，杨芳说：“好，到齐了，我们一起来互相认识一下。这一位东州师范大学英语系的高材生周玉洁。”周玉洁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各位校长好。”杨芳说：“周老师请坐。”杨芳又和蔼地指了指年轻的男老师，说：“这一位是清江省体育学院的运动将孙梓豪。”孙梓豪也站了起来，呵，长得还挺高啊！孙梓豪带着浓重的东州地方口音说：“各位校长，大家好。”
方圆忽然感觉特别地别扭。听听学校的名称，就知道这是一个体育生。体育生，方圆清楚，那基本上都是学习上的渣滓，或许原来学习不错，但只要是练上了体育，基本上吃喝嫖赌偷都能学得很快。早恋、抽烟、酗酒，这样事情发生在一般学生身上，是不算多见的，但在体育生身上，大概体校小学阶段的高年级，就应该有了吧。这么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又满嘴方言的人，是怎么考进来的？又怎么会分配到5中这东州第一名校？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是一个教体育的，倒也不会影响学校的中心工作。更何况，自己就是一个副校长，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没有必要操心了。
杨芳对于两位新来的老师倒是非常头疼。周玉洁是市政府秘书长周鹏有的女儿，孙梓豪是市财政局局长孙义智的亲侄子。这样的老师到了学校里怎样管理，很是一件麻烦事。用翟新文的话说，这两位大领导的孩子来5中，5中底气更足了，要遇到需要协调的事情，直接找周秘书长，因为周秘书长是东州市政府的大管家，找谁协调什么事都不如找周秘书长；要是需要钱，直接找孙局长，因为孙局长是东州市的大财主，每年过手的钱都在上百亿，有多少地方财政收入，就要过手多少钱。但杨芳清楚，从人脉和资源的角度看，这确实是难得的资源；但杨芳也在教育官踌了这么多年了，翟新文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杨芳要理解透，那就是，这两个领导的孩子被安排到5中，肯定不是翟新文的本意，翟新文也是没有办法。试想一下，如果周秘书长提出来，翟新文能不同意吗？敢不同意吗？而孙局长对于东州教育系统的重要意义更是不言而喻，教育财政预算是通过人大审议过、市长审批过，但如果财政局借口财政上没有钱，拖上几个月，那也真要了东州教育局的命了，怎么说教育是纯粹靠财政吃饭的部门，没有财政拨款，窘迫的效果立竿见影。更有一些预算外的教育附加支出或其他教育投入，批不批是市长宋云生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邓云聪的事情，拨不拨，什么时候拨，则是这个孙义智的权力了。现在，翟新文做了好人，把这两个人安排到5中，这要是安排不好，照顾不好，责任全是她杨芳的。周玉洁看起来倒也温文尔雅，只是这个孙梓豪，第一眼看上去，就看到了从职业高中学生、体育学校学生平常就能看到的那种很特别的感觉，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考进教师队伍？难道是孙义智找了市人事局的局长，把公开招考的考题搞出一套来，让这孙梓豪提前做了飞机，进入了面试？笔试是相对公平的，但面试或多或少总是有水分的，只要进了面试关，以财政局长的能量，一切都不敢说不可能啊！
杨芳说：“这位老师是杨文瑞老师。杨老师是多年带毕业班的名师，是从其他学校挖来的。相信杨老师一定会在5中找到更加适合自己发挥的舞台。”杨文瑞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好。”杨芳说：“杨老师请坐吧。鸳校姓杨老师不少啊。”曹冠廷说：“杨老师是带初三，还是带高三？”杨文瑞说：“高三。”曹冠廷说：“真是遗憾，我今年分管初中教学。要是今年春天来，我曹冠廷还能多向杨老师讨教讨教。现在分管高中教学的是这位鸳校最年轻的副校长方校长了。虽然他从来没有教过高中，但水平还是相当高的，曾经在全国初中语文优质课比赛中拿一等奖。”
这是赞扬，还是贬低？看来这个曹冠廷真是妒火攻心了。在这样一个与新教师见面的诚，说这样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嘛！方圆看了看杨芳，杨芳立刻明白方圆的意思，心里很是恼火。正准备说话，却听杨文瑞说：“方校长的大名，我早就知道。方校长是东州教育难得的人才，能够在方校长的领导下工作，我很荣幸。”
哈哈，这一回该尴尬的是曹冠廷了吧。方圆说：“谢谢杨老师的夸奖。杨老师连续七年带高三，年年成绩都很好，以后要向杨老师学习的地方很多呢！”杨文瑞说：“老啦。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更比前浪高。”杨芳说：“方校长是要向杨老师多学习，为什么他带的班，连续好几年都在全市语文高考中名列前茅？”方圆说：“杨老师如果您不嫌弃我这个笨学生，我非常愿意拜您为师，向您学习高中语文教学。”杨文瑞一愣，没有想到方圆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方圆已经站了起来，来到杨文瑞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师好，请收下我这个学生。”杨文瑞也只好站了起来：“方校长，这，这”方圆说：“您是我的老师，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因为我也是你教的学生之一啊！别的学生向您学习的是语文知识，我向您学习的如何教语文。但同样也是您的学生！”
嘿，杨芳感叹，方圆这做人的本领是越来越强了。本来还担心方圆能不能驾驭得了像杨文瑞这样的名师，转眼之间，成了师徒关系，既体现了方圆对名师的尊重，同时，一下子把杨文瑞紧紧地拉到支持他方圆的阵营。不能不说，认师傅这一举动，确实有助于方圆不久之后全面掌管高中教学工作。杨芳这个时候，当然是要锦上添花，做一个大好人了。杨芳说：“杨老师是东州知名的高考通，是数得着的名师。方校长是年轻的后起之秀，虚心好学，杨老师收这么一个徒弟，可喜可贺。”杨文瑞说：“既然杨校长都开了口，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就收下方圆这个徒弟。我听过方圆的汇报课，也了解方圆过去的成绩。能收方圆这样优秀的老师当徒弟，是我的荣幸。”方圆一个大躬深深地鞠了下去：“师傅好，徒弟给您行礼了。”杨文瑞笑着把方圆扶了起来，说：“好，好，好。”三个“好”字代表了杨文瑞欢喜的心情。本来还担心来5中，会受到其他老师的歧视或排挤，现在一把手亲自让自己收这个全国冠军当徒弟，谁还敢轻视他？这个全国冠军徒弟分管高中教学，谁还敢排挤他？没想到，来学校报到第一天，竟然有这样大的收获！
方圆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方圆年轻帅气的气质、沉着从容的表现、巧妙有节的智慧，已经深深地打动了年轻的周玉洁的心。虽然说周玉洁在大学里也谈过恋爱，但与大学里的恋人相比，方圆只年长了几岁，但成熟的程度无非其他年轻人可比。周玉洁生活在官员家庭，从小就见过大量的官场嘴脸，听过许多官呈事。对于这位曹校长说的话，周玉洁当然听出了挑衅与攻击，没有想到，方圆竟然如此从容地化解了对方的攻击，把这位连带七年高三班送高考的老师拉入到了自己的阵营，让曹校长根本无懈可击。从一定程度上讲，爸爸的官场手腕或许比这位方校长更老练，但是爸爸像方校长这个年龄，肯定是比不了方校长的。他可真年轻啊！他可真帅啊！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校长，还在全国拿了一等奖，处理事情如此周全，他的前途一定是非常光明，谁要是嫁给了他，那简直就可以肯定地讲：准官太太。不，现在嫁给他，就是匈太太，是校长夫人嘛；按照现在这样的发展趋势，将来方校长绝对不是校长的问题，恐怕会做更大的官了。只是不知道这方校长有女朋友了没有？不知道方校长结婚了没有？周玉洁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才第一面，还不了解情况，就想到了女朋友，想到了结婚，自己作为一个市政府秘书长的女儿，难道嫁不出去了？还这样着急？周玉洁的脸不觉一热，连忙把目光从方圆那里移开。
杨芳介绍完三位新老师，又主持了拜师仪式，这才向新老师介绍了一个学校的领导班子成员。不用说，杨芳大家都认识，之前已经见过面了；办公室主任阮少修，也是之前见过的。方圆，刚才你一言我一语，当然也知道了这个年轻的副校长，也知道这个年轻的副校长与姓曹的副校长之间似乎不太对付。在杨芳介绍的时候，三位新人知道了这位曹校长叫曹冠廷。还有那红副校长、邱正轩副校长和戴良花工会主席。
见面结束后，杨芳让办公室阮少修陪着三位新老师，杨芳则分别单独接见。杨芳在见了杨文瑞之后，接见了周玉洁。杨芳对周玉洁的印象很好，在嘘寒问暖之后，杨芳说：“小周老师，新学期，学校准备安排你教高一三个班的英语课，并担任一个班的班主任。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周玉洁说：“高一几个班？”杨芳说：“12个班。四位英语老师，每人都教三个班，并担任一个班的班主任。”周玉洁说：“既然大家一样，我没意见。校长，我是新老师，经验不足，怕教不好。能不能也给我安排一个师傅？”杨芳说：“学校会考虑的。我这里一定会让最好的老师当你的师傅。”周玉洁说：“那谢谢校长了。不知道我当哪个班的班主任？”杨芳说：“还没有最后确定呢q天下午，学校班子将开校务会，研究最后的人事安排。我留下你，也是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周玉洁冰雪聪明，知道这是校长看父亲的面子，倒也不客气：“谢谢校长的关照。我想请问一下，方校长还教课吗？是不是教高一？”杨芳说：“准备安排方校长继续教语文课，他新学期确实是要教高一。”周玉洁说：“如果校长征求我的意见的话，那我就直说了。”杨芳笑着说：“当然应该直说。”周玉洁说：“方校长教哪个班的语文，我就担任哪个班的班主任，好不好？”
啊？莫不是看上了方圆？难道周玉洁不知道方圆已经结婚了吗？是不是以为方圆很年轻，还没到结婚的时候。杨芳看看周玉洁，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赵小雅。唉，当初自己不也是有心要把小雅介绍给方圆吗？80后，确实让人想不透，开始竟然没看好方圆，等看好人家的时候，方圆已经成了孔双华的男人。现在，周玉洁倒是直截了当，但不知道是否清楚方圆已经结婚并且快要当爸爸的信息。杨芳想告诉周玉洁这些情况，但还是忍住了。翟局长说过，要全方位的考验方圆，这也算是一种考验吧。如果方圆能够顶得住，说明了人品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如果挺不住，自己这个小小的校长是根本无法协调的，一个背后是市政府秘书长，一个背后是市人大副主任，这情势怎么演变，又有谁能推算得清楚？
杨芳说：“小周老师，校务会的时候，也不完全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样吧，如果方校长先确定了教哪个班，再研究其他老师的人事安排，那么我就多说一句话；如果是先研究老师们任课的情况，再研究干部任教情况，那根本没有用的。”周玉洁说：“校长您太谦虚了。即便是您不能一言堂，但先研究什么问题后研究什么问题，这个您是一定能做主的，泽不对？”
呵，看得很明白啊！这在周秘书长家熏陶这么多年，这小周也学了不少东西啊！杨芳说：“这一点我可以做到。”
见过周玉洁，杨芳客气地把周玉洁送到了办公室门口，目送她下楼梯，并说了声“再见”。杨芳叹了一口气，5中这学校，与市里的领导沾亲带故的老师太多了。都说当5中的校长风光，这外人又怎么能知道当5中校长的苦？现在，该接见这个孙梓豪。想起这个孙梓豪，杨芳就有些头疼。杨芳打定主意，就让这孙梓豪教初中体育吧。高中的学生都过了青春期，这要是因为体育老师不检点的缘故整出点事儿，谁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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