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在回家前,用办公室的电话给老家的父母打去电话。方妈妈接到电话就哭了:“圆圆,你今年还不回来过年吗?”方圆说:“妈,今年还是回不去。”方妈妈说:“你今年再不回来,已经两年没有回家过年了。我和你爸、过年老孤单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两个姐姐,到初三才回娘家。我和你爸,这年怎么过啊?”
方圆心里也酸酸的。中国人,走到哪里都会想着家,回家过年,这也是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啊!转眼之间,自己已经破了这个传统,算上今年,两年没有回家了。方圆说:“妈,今年睿睿太小,一路上屎啊尿啊,收拾不了。咱家又太冷,洗尿布什么的也不方便。还有,今年我的工作特别忙,寒假放了好多天了,我天天都上班,不是开会,就是到学校加班。现在我还在学校里呢!”
儿行千里母担忧。方妈妈心痛地说:“圆圆,你别累坏了身体啊!”方圆说:“还好,我自己有数的。”方妈妈说:“我和你爸啊,除了想你,还特别想孙子!孙子现在好不好?像不像你?”方圆说:“睿睿现在很好。姥姥和双华,再加一个保姆,三个人照顾他,长得挺好。身体很健康,精神头儿很足,很喜欢笑,会翻身了。长相是既像我,也像他妈妈。”方妈妈说:“好呢!真想孙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见我的孙子!”方圆说:“明年,我一定要带方睿回一趟家,或许不是春节,但一定要带他回去一趟。”方妈妈说:“好呢!最近,家里头收到了你寄的相片,还有2000块钱。圆圆啊,爸爸和妈妈不缺钱,就是想儿子和孙子。”
寄钱?寄相片?方圆有些疑惑,立刻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孔双华做的。看了孔双华一眼,觉得这件事孔双华做得相当好。方圆说:“妈,我一直忙工作,还真没有想这件事。相片是双华寄的,钱也是双华寄的。”方妈妈说:“是吗?儿媳妇现在变得这么好了,妈高兴啊!圆圆,你媳妇现在还很厉害吗?她还欺负你吗?”方圆说:“我们现在很好。双华变化很大,越来越没有娇秀脾气,越来越像个贤惠懂事的好媳妇了。”方妈妈说:“好呢,好呢!爸和妈,就希望你们过得好呢!能给我们寄钱,说明她有孝心;能给我们寄相片,说明她懂事。圆圆,明年带着媳妇、带着我孙子,一定回来呀!妈想你们!”
方圆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方圆说:“一定,一定!爸、妈多保重,今年确实回不去了,单位里的事情特别多,请爸、妈多原谅我啊!”方妈妈说:“好呢!就是过年家里没有你,好像这年过得也没有意思。圆圆啊,妈是真想你,真想睿睿啊!”方圆的泪水夺眶而出。接过孔双华递过来的面巾纸,轻轻地拭去泪水,方圆说:“我也想爸爸和妈妈呢!”方妈妈也在电话的那一头哭了。
没有高深的语言,没有优美的词汇,都是些家长里短,都是些朴素话语,却不影响在方圆和父母之间,建立起默契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相连血脉。感情在这一刻融化,亲情在这一刻被升华。
打完这个电话,方圆忽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流泪的他,此刻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看着孔双华,方圆动情地说:“双华,我2008年一定要回家!我一定要带着你和睿睿,再回一次东北老家。”孔双华顺从地说:“好,暑假也好,十一长假也好,我都会陪着你回去。”方圆凝视着孔双华,很是感动:“谢谢你,老婆。在我忙工作的时候,你把照片寄回去,你把钱寄回去。你做得很好,做得比我这个儿子还要好。”孔双华是在妈妈的提醒下做的,此刻,受到方圆的表扬,心里也很开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夫妻二人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这一刻,方圆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不快,想到的却都是孔双华的好。
很亲情的一天过去了。孔子田坚持回家,和孔淑芳看到方圆与孔双华恩恩爱爱的样子,孔子田是既高兴也感到奇怪:这个方圆,难道对女儿一点意见都没有了?要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妻子往死里去咒骂的。从现在看到的情况看,方圆不但理解了、接受了、包容了,而且小两口的感情似乎还更上一层楼了。睡觉前,孔子田回到了那曾经很熟悉但现在似乎又很陌生的双人床。面对妻子孔淑芳,孔子田有一种陌生感,太习以为常,各自穿着睡衣入睡,没有感受到小麻那里的温柔、体贴、按摩,也没有浪漫、激情和热情。孔子田仰面朝天,睁眼难眠,忽然开口道:“方圆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孔淑芳问:“怎么了?方圆不是挺好的吗?”孔子田说:“前一天,歇使性子,把方圆骂个下不来台,晚上小两口回家,就看不出方圆在生歇的气。今天回来,小两口的感情似乎还升温了,难道方圆带歇去一次东州5中,两个人的感情就能升温吗?”孔淑芳说:“小两口好,多好啊!我就怕他们两个吵架,就怕歇乱发脾气,也害怕歇受欺负。”
孔淑芳当然不知道,孔子田曾经在商场,陪着东州大学女博士、女副教授小麻,抓了个现行。但方圆同样雍容有度,根本没有对家里人讲半句话,口风之紧可见一斑;这一回,孔双华闯了这么大的祸,对方圆造成的负面影响通过与翟新文的对话就可以感觉得到,这简直就是一场沙尘暴,按照常理,方圆心里应该是恨死了双华,可是现在看到的却是小两口卿卿我我,你情我意。方圆的城府好深哪!他很能忍,特别能忍的人将来肯定会有出息,是块好钢啊!可是,特别能忍,也意味着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未来爆发的那一天,恐怕会石破天惊,杀伤力非常之强,以歇的修养和见识,恐怕根本不是受不受欺负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了。孔子田的心里产生了淡淡的但是很顽固的隐忧,这隐忧让孔子田根本睡不着,同时也让孔子田有一种无力感,有一个把柄在方圆的手里握着,孔子田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掌控方圆。这一夜,孔子田辗转反侧,睡眠质量差到了极点。
清晨,孔子田接到了短信:“孔校长:学校有事,请到校主持工作。”没有落款,没有署名,手机号码也显示为陌生号码,没有姓名。孔子田正要跟妻子说,今天还要到学校,没想到孔淑芳问:“子田,这么早,谁给你发短信啊?”孔子田把短信给孔淑芳看了一眼,说:“学校有事,我必须去。”孔淑芳看到了那句话,说:“那吃完早饭再走吧。”孔子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