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蛟龙入浅滩(五) (第1/1页)
她试图去推棺盖,被尾随的宫人惊慌拦住。“你迟了一步。”官清初幽幽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一刹那满殿的阴风灌进她胸腔,沉闷只剩下窒息的疼痛。姬脚下一软,重重跪在棺椁前,脸色惨白得仿若丢了魂儿一样。“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姬急匆匆拉住他的袖子,却敏感发现他青衣缎面的袖口缂丝金线的缠枝莲纹镶了满满几圈,针脚细密繁复硌疼她的指尖。她怔了怔,一时不知是自己主动松了手,还是他抽开去,只是等她回过神这半截袖子已经从她手里溜走了。他叹了口气,顶上宝冠的垂珠随着摇头轻轻晃动,说:“不要自找麻烦。”华丽的衣裳衬得人珠光美玉,虽有瑕不掩瑜之说,但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老祖宗世代流传下来的名言千年不破,官清初不是以往的官清初,这个人容颜美丽像春朝初升的烟霞彤日耀眼得惊心动魄,连他的风华气质也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凌冽,这样一个他哪怕丢在万万千千人之中都不会埋没失去掉可她似乎要找不到他了,姬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可笑的一厢情愿偏执得有多离谱,这些年将他留在清殿是太委屈了。“清初”她的眼泪终于一颗一颗落下来,所有的脆弱绝望全部哽咽在这声低唤当中,原来她不是没有眼泪,五岁时姬姒把她推进冬日的湖水里,所有在场宫人都说是她自己调皮跌下去的,就连她的奶娘在那种氛围逼迫下也违心说了谎话,之后半年她不肯说一句话,是清初拉着她跑到那湖边在她面前纵身跳下去,他瘦小的身体在激起的阵阵涟漪里一点点沉没,她才喊出一声救命。这个世上,只有这个人轻而易举逼她卸下内心的防备。官清初微微蹙眉,指腹反复摩挲起袖口一圈圈繁丽花纹,丝丝缠绕仿若此生的纠葛再也扯不断解不开,神情间倏忽就浮起一丝躁色说:“这里从来不是你随意的地方。”他指着周围的宫人,无比讽刺地说:“你不想要这条命,就别连累这些无辜的人。”姬身子晃了晃,眼睁睁看着他走到棺椁边吩咐宫人把挪动的棺盖重新移回原位,整个人忽然像头情绪失控的小兽跳起来扑上去,官清初扼住她的双臂,眨眼间又进来两位宫人一起阻止她,这些人缄默又动作麻利,仿佛事先已经排练好这一幕很快就将她按在地上五花大绑起来。她失去理智张嘴咬住一切阻止她的障碍,血腥的气味在嘴里迅速蔓延,她死死不松口就像咬住她可悲又无能为力的命运,如果世下这般刻骨铭心,那么至少不要只有她一个人疼。“您的手在流血。”宫人小心翼翼提醒他,不知是否应该强行掰开姬的嘴。官清初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虎口,她心里会有多痛,这伤口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愈合抚平,他知道她闹她不想这样收场,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发疯过,但前殿还有三位邻国使者,他不想让姬大喊大叫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姬颈后忽然受到重重一击,整个世界顿时全部消失变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