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海外的街头很冷。
冬天的时候,贫民窟每天都在死人。
他们穿着单薄的灰布衣,从死人的身上扒一件发臭了的棉服,尽管里面根本不是棉花,只是稻草,可却也能给他们抵御一丝风霜。
厉云霆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偷渡来的,她挤在船舱最下面,抱着小小的他,幻想着能够来海外投奔曾经有过几月温存的富家少爷。
可海外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的多,厉云霆到现在都还记得,母亲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保安粗暴的推出了富人区的大门。
在厉云霆的印象里,那是富丽堂皇的别墅,一扇高大巍峨的铁门,将他和母亲隔绝在外。
那不是他们能够去的地方。
甚至对方连一块钱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们。
母亲不死心,冲着里面衣着华丽的女主人喊道:“你的丈夫和我有一个孩子!我怀的是你们陆家的种!”
母亲本以为对方会因为她所说的话羞愤和嫉妒,可是对方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看母亲一眼。
那个时候厉云霆恍恍惚惚的明白了。
母亲一直以来做的都是一场春秋大梦。
长大了之后,厉云霆更加的明白。
在富人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有价值的,富人的妻子不会因为丈夫在外偷吃就嫉妒发狂,她们比任何女人都要清醒理智。
夫妻,不过就是互惠互利,两个家族的相互扶持。
很多时候,他们就算是各玩各的,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对方不会威胁到正宫的位置,那么男人去外面玩玩而已,又会亏到她什么?
而爱情,不过就是男女相处时产生的多巴胺,时间一长,这种感觉就会逐渐消散。
爱情,是最抓不住的东西。
富人们不会抓着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放,他们更加的实际,更加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母亲被冻死的那一年冬天,厉云霆抹着眼泪,却倔强地告诉自己不能哭。
他知道母亲是爱自己的,可同时,他也是恨母亲的。
恨她的自私,恨她的愚蠢。
厉云霆心里暗暗发誓,自己绝不会走母亲的路,他要活出一个人样来,抓住一切向上爬的机会。
总有一天,他要住进富人区,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他再也不想饿肚子,再也不想被欺负,更不想跪在地上求人家施舍一口冷饭。
终于,机会来了。
白老板带着人到贫民窟找打手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要抓住这一个机会,他们就像是被囚禁在监狱里面的死刑犯,而眼前摆着的就是唯一能够活命的免死金牌。
他们拼了命的从牢笼之中伸出手,向白老板投入卑微渴求的眼神。
而白老板就好像是主宰一切的上帝,他睥睨的目光扫向了他们,如同挑选商品一样随意。
萧铎和齐衡被一眼挑中。
白老板没再看他一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冲上前拦住了白老板的路。
保镖手中的电棍像是驱逐苍蝇一样的将他驱逐在外。
他就又爬起来,冲到了白老板的面前。
“老板,他们能做的!我也能做!他们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少年的眼中总是倔强,却根本不计较这句话背后的代价。
白老板终于看了他一眼。
可萧铎说,他不行。
这是他被萧铎背刺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