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0章步步惊心-四福晋89（二合一）
望舒看着神色有些落寞的十三阿哥，轻声道:“十三弟，我知道你对若曦口中的世界有向往，原因为何我就不问了，总归那几种而已。可你苦恼于你的出身是注定无法实现这样的追求，因为你有你的责任与你该背负的东西，更有你的无可奈何，所以越是求而不得你越是渴望。”
望舒停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接着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点，假若你不是皇子，没有了这层身份的束缚，只是个普通的不能普通的百姓，那么你这会儿可还会有时间在这想什么自由，世外桃源等这类的事？你有看过京城以外真正百姓的生活吗？京城周围的百姓还算是日子过得不错了，但京城以外的百姓有多苦你知道吗？他们每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不知道今年的收成会如何，会不会遇上天灾，而佃租给他们土地的士绅会不会又提出加收粮食，他们上交完粮食后剩余的又能不能让一家老小不饿肚子，不求能吃饱，只求不会饿死。你可知道若他们家里有一个在读书方面多少有些造诣的男儿郎，哪怕他们勒紧裤带，哪怕对原本就吃不饱的日子造成雪上加霜，哪怕卖了女儿，也要供这个孩子至少考上个秀才，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十三阿哥，这些话他不仅是说给十三阿哥听的，也是说给四爷听的。
因为未来登基的四爷再有公心，再为百姓着想，但不能忽视了他是个封建社会的帝王，他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为了爱新觉罗家的江山稳固。
百姓们拼命供个秀才出来就是为了能免税收，而四爷出台的‘一体当官，一体纳粮’却让他们的希望完全破灭，他这样就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有些人难道不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吗？他们知道，但还要去读，不为当官，只为能得个秀才的名头，能免税，同时借自己的秀才名头给一些土地多的人挂名免税，从中能收取一些利益。
‘书中自有黄金屋’，四爷以后把他们的‘黄金屋’直接一刀切断，他们会厌恶四爷就说得过去了。这也是四爷在文人里，名声不好的原因之一。
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其实两方都没有错，四爷是为了那空得能跑马的国库充盈，才不受朝臣挟制，能集权于手。而那些读书人为了自己与自己小家利益，才去拼了命读书。能说这两方谁错了吗？不能，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为，谁又比谁高贵呢？
十三阿哥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他的出身从没让他细细去深入思考过望舒说的这些。他在额娘死后，又因看到额娘困于牢笼的悲凉一生，便生出了想要寻找一个没有那么多争斗的自由世外桃源。
四爷眼眸闪了闪，明白了望舒话里的意思，知道她想告诉十三阿哥什么。不过他觉得望舒的意思不止如此，应该也想提醒他一些什么，他知道望舒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说起这些，所以没有插口，准备听听望舒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四嫂请说。”十三阿哥虚心请教。
知道如今的十三阿哥在是文武双全，在有才智也不过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或者说他们这些皇子根本就看不到底层百姓为了活着的挣扎。也只有四爷经常外出办差，看到了一些，了解了一些，所以才会能理解一部分。
就是物质条件太好了，才会每天有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把他们丢到低层百姓家里去待上两年，保管什么自由，平等，世外桃源都没空去想了，每天想得最多的怕是怎么让粮食增产，怎么能吃饱吧！
望舒先是淡淡笑了笑，随后语调平缓道:“他们大多数举一家之力，不顾本就雪上加霜的日子也要供出一个读书人，不为当官，只为一个秀才名分。而只要考中秀才，就能免税收，这样也能让家里过得更好些，至少不在挨饿。当然，这里面也会生出其他的利益链，不过那就是其他的问题了，但最本质的原因还是为了活下去以及更好的活着。”
见四爷与十三阿哥都陷入沉思，虽然她知道两人所思所想不一样，但他们能听进去，并愿意往更深处去想就行。
她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道:“十三弟，若你一出身就在这样的穷苦人家，没有金银玉器，没有高床软枕，没有奴仆伺候，每日只能吃个半饱，甚至连半饱都没有，每日一睁眼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活下去，怎么解决温饱。那么，你可还有心思去思考什么有着自由的世外桃源吗？不，你没有，能吃上一顿半干的饱饭你就会很幸福，且一整日都充满了干劲与满足。而如今呢？你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了，除了在上书房时累些苦些而已，你知道什么才叫发自灵魂的苦吗？那是一种麻木的绝望，一种看不到希望的绝望，但又不得不继续，因为要活下去呀！而你在上书房的苦与累你却得到了回报不是吗？你有了学识武艺，也有了眼见与能力，而他们这些人的付出却不一定会有回报，可他们依旧挣扎着努力的过好每一日，若他们都如你这般只去抱怨。抱怨老天不公，抱怨他们没有生在富贵人家，抱怨士绅收的佃租太多，那全都别活了等着死吧，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她看向十三那神色复杂的眼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无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