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什么话？你不相信我这个父亲？不信我会为老太太讨个公道？”被女儿质疑的盛纮气得将脸一转。
明兰抬眸与墨兰对视一眼，见到对方眼里的果决冷厉，她便知道墨兰对于康姨妈的处置与自己想的一样。她感激对墨兰一笑后，亲手倒了碗茶，奉到盛纮面前，“把人捏在我们手心里，要杀要刮，还是毒酒白绫，自可我们说了算，谅王家也不敢去告。”她放低声音，“爹爹，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毁了二哥哥的前程，毁了盛家的脸面。”
盛纮大骇，“你想要康王氏的命？”见明兰不语，似是默认，他又转头看向墨兰，墨兰嘴角一扬，那温柔的笑有些渗人，立时明白了两个女儿此时此刻的想法皆一样，与他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你……你们……”盛纮捧着茶碗，突然不知要说什么了。
明兰笑道:“爹爹放心，我不会给爹爹惹麻烦的，我会把人提到外头去杀，不会让盛家被连累了，如此可好？”
这话让盛纮半天反应不过来。十几年来他都觉得自己的女儿们很是乖巧听话的，虽性格也各有不同，但都不是心毒手辣的虽然这姐妹之间偶有小矛盾，但他也只当是女儿们争夺他这个父亲疼爱的小手段罢了。华兰哪怕出嫁了也是一如既往的顾全大局，稳重又孝顺父母如兰与从前还是大差不差，虽然脑子是简单了些，但依旧心软善良。
变化最大的要数墨兰，从前那个在他看来温柔如水、喜欢撒娇的娇弱女儿最先显露出锋利的爪子，这也让他明白了墨兰这个女儿不像他以为的只是有些不以为意的小手段，更让他明白墨兰从来就不是温柔娇弱的人，只不过墨兰的利爪对付的都是与他无关或者在他看来不值得在意的人，且墨兰在他面前还算恭顺，也没当着他的面说起要杀人的话，所以他虽震惊于墨兰的改变，却也没多大的直观感受而这个在他看来一直都是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如今怎么也忽然变成了个母夜叉，不但忤逆生父，刚才还故意威逼嫡母，在确定嫡母真的不知情后，转头又对丫鬟用刑，接着又是诓人，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会儿还口口声声要杀人了！
盛纮似是难以接受女儿们的变化，喃喃道:“墨儿，你生母我自来疼惜她身为妾室不易，你是庶出的身份不能改变，所以我也疼爱你，尽量对你好些，几个女儿里我最疼的就是你，让你过得与华兰如兰也差不了多少，你明明该是个温柔懂事又孝顺的姑娘哪，可你每一次的作为、每一次说出口的话却让我越来越陌生了，你究竟还是我的女儿吗？”他又转头看向明兰，“还有你，你生母早逝，从小你与墨儿就不对付，两人之间还有……还有‘仇’，亲事一波三折，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不容易后，你都能放下与墨儿之间的‘仇恨’，姐妹之间互相扶持，相处和睦，你是多么顾全大局，从不计较什么。为何如今……”
明兰低低苦笑，“是呀，这是为何？”
“爹爹，不是我们变了，是你从来就没看清过我们……或者……”墨兰转头看向从窗户里透进来的丝丝缕缕阳光，语气有些淡漠与缥缈，“或者可以说是爹爹从未好好去了解我们原本是如何的。爹爹，其实我与六妹妹原本就一直是这样的性子，是你想要粉饰太平，觉得我该是如何模样，在这在家从父，出家从夫，夫死从子的时代，我们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为了能过得好些，再好一些，才不得不成为你想要见到的模样，只为能多得爹爹的疼爱，让自己的日子更好过。”
墨兰转头直勾勾盯着盛纮，淡淡道:“可是，爹爹，如今是你不愿意面对，也不愿意相信，更不想承认我们会这样有你的原因，所以你才会觉得是我们变了，可我与六妹妹从始至终没变过，只是隐藏起来了罢了。我们姐妹四人里，恐怕也只有五妹妹从来没变过，她一如既往的将喜怒哀乐挂在脸上，生气了就要将气撒出来，想到什么就心直口快的说什么，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就能看出来，可她那样的爹爹却偏偏不怎么喜欢这样的五妹妹，对她也没多少在意，那次甚至只想着利益最大化，一点也没想过五妹妹的伤心与难过，或许是因为不在意吧！所以啊，爹爹觉得我们难道会早早地就将本性露出来吗？我们隐藏起来难道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会这样归根结底究竟是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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