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和秦二夫人听闻动静急匆匆赶到,心中最后的防线被彻底击溃。
秦老夫人看到秦有德跪在地上抱着儿子的断手,她脚步踉跄,口中呼喊着秦飞父子两人的名字,轰然倒下,秦二夫人紧随其后,面前的景象也让她面色瞬间转为惨白,她双目失去焦距,摇摇晃晃走向前想要搀扶起秦老夫人,却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身子一软,比秦老夫人更不堪一击,竟是昏了过去。
不过,丈夫和儿子双双遇险,至今不得知其是何情况,任哪个也遭不住这样的日夜煎熬。
“糊涂啊!秦有德……你,你糊涂啊!”秦老夫人声嘶力竭,突然将矛头指向夫君,“你若早些去把人赎回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在潘水县,秦家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秦有德身为家主向来自视甚高,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次情形,显然不是小打小闹便能轻易解决,且不说对方这样狮子大开口,更是数次明目张胆恐吓,若不是极有背景之人,怎么会这般有恃无恐?
秦家恐怕是得罪了什么人物而不自知啊!
秦老夫人这辈子,唯一一次对秦有德高声怒斥。
“就是你!冥顽不灵!是你害了他们!对方既说了为财,舍些钱财便是,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何至于此?”
“你到底为了什么?啊?……身为一家之主竟置亲子安危于不顾,以致他们惨遭毒手,你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又有何颜面面对我?”老妻声音尖锐,每个字都直穿秦有德的心,而他却只能抱着断肢,无言以对。
若问他可后悔,自是后悔的,可说什么也晚了。
丫鬟仆从惊慌失措地来回跑,秦家门外乱作一团,一番忙乱后,秦老夫人和秦二夫人终于被安顿妥当,气氛愈发沉重,秦有德的鬓角本已斑白,不过转眼之间竟是满头银丝,整个人仿佛垂垂老矣。
他跪在祠堂重重磕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双目通红,管家有些不忍,“老爷?当心自个身子啊。”
秦有德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你去备好银票马车……”
他话未说完,回应他的是重物倒地的一声闷响,秦有德抬手捂着头,只觉得头痛欲裂,斥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可周遭的静寂透出几分诡异,令人心生不妙。
秦有德猛然回过头,果不其然,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他身后,管家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男子身着黑衣,蒙面而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冷冷开口,言语有些轻佻,“秦老爷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秦有德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蒙面男子,“你是谁?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恐慌,想要呼喊,男子轻笑一声,“莫白费嗓子了!”他自顾自向前,在案台上取了一杯酒,顺势坐在蒲团上轻啜一口,“酒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