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年侧妃到底是有意无意,张樱都不打算替她瞒着。
所以胤禛过来,张樱便直接将那套鸽血红宝石的头面拿出来给了胤禛:“这一套头面当你卖了好几万银子呢,你若是觉得不喜欢,还能卖了。”
鉴于张樱平时并不喜欢戴太重的头饰,即便戴首饰也是轻便为主,所以胤禛看到头面儿后从未怀疑这是张樱的首饰,而是直接问道:“这套头面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么清透明亮的红宝石可不多见,款式也精巧新颖,卖出几万两银子也确实物有所值。”
张樱笑了笑:“年侧妃送我的见面礼,据说还送了一套点翠头面给福晋。”
胤禛脸色瞬间就变了:“年侧妃送的?”
一般新人入府的时候,为了给新人面子,胤禛都会先去新人房中歇上三天。所以他今晚到张樱院中,并非想要与她发生点儿什么,而仅仅只是为了过来看看默默而已。
默默确实很聪明,而且很喜欢读书。
而且相较于寻常聪明人的举一反三,她甚至可以举一反十,且她相当擅长在合适的时机给出合适的反应。
这样的学生,教起来往往非常有成就感。
胤禛从默默小时候开始,就非常喜欢给她念书,在她长大后更是迷上了教她学问与各种自己知道的知识。
张樱甚至怀疑,胤禛把教导默默当成了一种有效的放松方式。
但在今天,他想要教导默默的想法显然是不能成行了:“年侧妃的父兄相当清贵,虽然有些家财,去却也沉迷购买各类书籍古董,并无这般奢侈的爱好。年羹尧倒是喜爱享受,也重排场,手上却无太多银子……年侧妃买这些首饰的钱……”
张樱见他表情不善,约摸知道他想岔了,多嘴解释了一句:“听说是先太子养在宫外的一些美人低价变卖首饰,她去买来的。这首饰最开始卖出几万两银子,年侧妃购买的时候却不见得也花了这么多的钱。四爷若对其有兴趣,不妨去问问年侧妃?”
今日他本也是要去年侧妃院子的,有
了这么一个变故自然更在张樱这儿坐不住了,于是立刻带上鸽血红宝石头面离开了张樱的院子。
张樱让人注意胤禛离开的方向。
不久,春喜进来回话:“奴婢瞧着四爷离开的方向,不大像是去东大院,倒像是去了福晋的院子。”
张樱一顿:“应当是去看点翠头面了。”
白天年侧妃走后,福晋让人来问年侧妃给张樱送了什么礼物,张樱这才知道,小说中的那套点翠头面却是被福晋得了。
——因小说中弘晖夭折,福晋吃斋念佛极少管事,送礼也直接退了。
那套头面的珍稀程度虽然比不得张樱手中的鸽血红宝石头面,但因为点翠这门手艺基本只存在于宫廷,外界少有会这门手艺的,而且上好的翠羽也是贡品,所以那套点翠首饰论起价值其实比张樱这套鸽血红宝石头面更珍贵。
张樱这套首饰好歹还能用钱买下来,福晋那套绝大部分时候却是有价无市。
福晋知道价值,自然也没打算收下。
只是刚见面就拒收别人的礼物总不大好,福晋便想着等过些日子寻一个机会送还给年侧妃,亦或者送一份等价的礼物回去。
如今张樱将事情捅给了胤禛,福晋那儿也不必为难了。
胤禛从福晋院子离开后,带着两套头面就去了东大院。
到底想着年玉袖刚入府,要给她面子,没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儿发火,而是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后才冷冰冰地开口:“年家还挺有钱啊,两套头面一套比一套珍贵,却随手就送了人,你告诉爷,你家哪儿来的银子?”
年玉袖从张樱处离开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后来得知四阿哥回府之后先去了张樱的院子,后来又去了福晋那儿,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她也不敢隐瞒,忙将自己低价从某位废太子外室手中买下头面的事儿说了出来:“我也不知原因,只是见这头面精美难得,两套头面的价格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出头,委实便宜得紧,因为着实喜欢,就一时鬼迷心窍买了下来。”
“我真没想到这两套头面这么贵,若是知道,怎么也不可能送给王妃与张侧妃啊?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胤禛皱眉:“一万出头就买下了?”
年玉袖赶紧点头:“我虽不知这头面具体价值,却也知道卖家绝对卖便宜了,这才想着……”
她惭愧地低头,眼眶微微泛红。
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胤禛只想着自己派人去调查一下那个外室就是了,并未打算追究年玉袖。
毕竟年玉袖本就年纪小本、不怎么懂事,又对汗阿玛有恩,自己还想着用一用她二哥年羹尧,自然不好在她刚入府的时候就惩罚她,让她丢了面子。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介意,当晚即便歇在了年玉袖房中,也并未对她做什么。
等到三日过去,胤禛更是直接宿在了福晋房中。
年玉袖恨得咬牙切齿,心里算是将张樱给恨上了。
张樱:“???”
礼是你送的,自己没挑好,有什么资格怪她?
但张樱正忙着为喃喃布置院子呢,每天忙得很,根本没工夫关注年玉袖。
搬院子这事儿本来没必要张樱亲力亲为,院子是现成的,内务府的工匠也都是全国顶尖,审美在线,张樱只要告诉内务府的人院子需要什么样的改造,最多给一张设计图也就够了。
内务府的人绝对会将院子布置地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毕竟,张樱也不差钱。
但随着搬院子的时间越来越近,喃喃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低沉,张樱为了让她更快地接受这个事实,也为了让她对未来的住处更有归属感与期待感,便决定亲自带着喃喃布置她以后要住的院子。
等内务府的人将大方向的改造都弄好了,每天放学后,张樱都会与喃喃一起去布置院子。
比如床上的帷幔要用什么布料,想要在上面绣上什么图案;比如屋子里的家具需要什么图案;比如靠枕的形状、颜色与图案,床单的材料与颜色、图案;比如院子里想要种什么花草树木,想要怎么布局;比如的是的
院子整体的风格……
默默看得有趣,也会蹦蹦跳跳地跟在额娘与姐姐身边帮忙出出主意。
不过这院子是喃喃以后住的,所以一旦默默的想法与喃喃的起了冲突,张樱永远都是无条件站在喃喃一边。
就连她自己提出的一些建议,若喃喃不喜欢,她也绝不坚持。
默默是有些不高兴啦,但在听说以后她也会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布置的院子,她一下就高兴起来了。
同时,还会兴致勃勃地与自己的额娘、姐姐分享自己对院子的畅想。
啾啾已经可以自己在地上走几步了,所以常常是张樱母女三人在某个地方或坐或站或蹲地围在一起讨论某个细节,啾啾就在一旁恩恩啊啊地“鼓劲儿”。
有时候,他也会提出一些属于自己的建议。
比如在张樱拿出好几种布料的时候,异常兴奋地指着其中一块花色异常鲜艳的布料直叫唤……
理所当然地,他的建议得到全票否决。
啾啾虽然人小,但脾气大啊。
每次自己的提议被否决后,他都会气哼哼地扭过身子跑开两三步,然后一屁墩坐到地上,气鼓鼓地等着张樱过来哄。
哄他也简单——
只需将他看中的布料等物送给他,他立刻就能冲着额娘和姐姐扬起笑脸。
每到这时,张樱三人都会乐不可支。
啾啾却有些人来疯的潜质,看到额娘和姐姐笑了,他就会笑得更起劲儿,甚至还会一边含混不清地喊着“额娘”、“姐姐”,一边手舞足蹈地蹦跶。
因为有了啾啾在旁边,母女三人布置房间的时候都多了几分欢笑。
许是和在意的人一起亲手布置自己未来的住处很好玩,没几日,喃喃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不少,人看着也精神了很多。
张樱很是松了口气。
不过在院子布置好之前,先到了除夕宴。
今年的除夕宴没什么稀奇,甚至因为年玉袖已经从宫里离开,连宫宴上排出的节目都少了几分可看性,让人索然
无味。
不少人在见到年玉袖后,还会与她说起往年的节目。
年玉袖很喜欢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也高兴于自己排出的节目受人欢迎,所以便与前来搭话的人多说了几句,也分享了自己知道的一些节目。
这下不得了,围到她身边的人就更多了。
福晋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并非见不得年玉袖出风头,只是与年玉袖接触的多是各家侧福晋,这些侧福晋若是从年玉袖这儿取了经回去争宠,她这个四福晋与其他嫡福晋交流的时候难免受到影响。
再者,也可能影响到雍亲王府的名声。
她视线一直落在年玉袖身上,自然引起了张樱的注意。
张樱听了几耳朵,竟觉出了几分趣味。
年玉袖说的那些舞蹈节目与她自己的一些点子,确实都是极优秀的创意,若是原样还原,确实能引起一些小轰动。
毕竟不管在什么年代,美,总是共通的。
福晋看了张樱一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却还是让身边的引灯去到年侧妃身边,附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但等引灯都回来了,年侧妃仍与其他侧福晋相谈甚欢。
显然,年侧妃根本没把福晋的话当回事儿。
不是没把福晋当回事儿,而是没有将福晋的话当回事儿。因为她以自己前世的职业为傲,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与外人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