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开业之前,张樱先腾出空参加了茉娅琪的大婚。
钦天监将茉娅琪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十八,是个很不错的好日子,只是张樱当时忙昏了头,实在腾不出空帮茉娅琪的布置大婚的各种东西。
但其实张樱能做的也有限,毕竟茉娅琪这些年养在福晋名下,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二人不是亲生母女也胜似亲生母女,关系相当亲近。雍亲王府内事务又都是由福晋掌控,她早在胤禛与年侧妃等人回京之前,就将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是提早半个月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布置上而已。
基本上只要让人盯紧了,确定不出错就行。
也是因为要为茉娅琪操办婚事,福晋在发现年玉袖对自己的防备后,便几乎没有再插手她的事情,要什么直接和引灯、觉罗嬷嬷等人说,她自己是干脆撒手不管了。
等到九月十七这天,女性长辈、同辈上门添妆。
福晋的娘家将会成为茉娅琪的娘家,没办法上门为她添妆,李月荣的父亲到雍正时期也才是个知府而已,即便李家特意有人上门添妆,也委实撑不起场面。
好在还有各位皇子福晋并宗亲福晋、格格等人上门,算是为茉娅琪撑足了场面。
——毕竟是雍亲王府成婚的第一个小辈,不管与雍亲王关系如何,总是要给面子的,不然可就与雍亲王结仇了。
送多送少没讲究,但即便每人送上一支金钗,也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了。
更何况这些权贵最爱攀比,又怎可能只送一支金钗?
即便是手中银钱尚且受到家人管制的各家小格格们,每个人也至少送了一套头面,更有甚者,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物件儿。
张樱因为这段时间的忙碌本就对茉娅琪有愧,也想着要好好补偿一番,但看着其他福晋格格送来的各色金银首饰并各色珍宝,一时竟觉得自己的礼物好像不够用心似的。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换一换。
茉娅琪看出张樱想法,有些好奇:
“张额娘,您给茉娅琪准备的添妆是什么?”
张樱顿了顿,直接拿了个小木匣给她。
茉娅琪接过后立刻就想打开,却被张樱拦住:“我送的礼物与其他福晋格格相比委实有些寒碜,你就不要当众打开让我丢人了,回去自己悄悄看。”
茉娅琪失笑:“府上谁人不知张额娘大方?您就是随手塞一把银票给我,那也寒碜不了啊。”
话音刚落,发现张樱面色尴尬。
茉娅琪:“???”
不是吧,张额娘还真是直接给了银票?
想到张额娘在府上完全不将钱当钱,随手给奴才的赏赐都是一两银锭起步的做法,茉娅琪心里突然有股当场将木匣打开的冲动。
好在最后关头,她控制住了自己。
毕竟财不露白的道理,茉娅琪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再对这木匣,茉娅琪的态度就要小心谨慎多了,她干脆将其抱在了怀里,完全不打算假于他人之手。
房间还有其他福晋格格在呢,一见茉娅琪这态度,便不禁笑她。
即便张侧妃舅舅有钱,其舅舅也愿意给张侧妃钱,但人钱家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又怎可能愿意给与自家毫无关系的郡主?意思意思给个一两千两也就差不多了。
可这一两千的银票放在寻常人家是一笔巨款,放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就不够看了。
不少人在心底笑话茉娅琪眼皮子浅。
到底,不是福晋的亲生女儿。
茉娅琪却半点儿没将她们放在心上,反正抱着木匣不愿放手。
张樱看得好笑:“只是银票而已,又不会丢了。你赶紧让人放好便是,何至于一直抱着?也不嫌累得慌。”
但看着茉娅琪喜欢,并不觉得她没用心,张樱也松了口气。
她是真觉得无论在什么时候,事业才是女人的底气。
但大清这环境,女性也没办法出去搞事业,于是钱就取代了事业,成为了女人的底气。所以张樱在为茉娅琪准备添妆的时候,除了银票,脑子里几乎没出现过第二个选择
。
但等真的送来一匣子银票,她才发现自己的礼物有多不妥。
还好茉娅琪不介意。
因为今日上门添妆之人极多,茉娅琪也有自己的小姐妹要招呼,张樱只留下与茉娅琪说了会儿话便直接离开了。
等她走后,与茉娅琪交好的几个小姐妹才凑到了她身边。
“虽说这些年你一直都说福晋待你极好,张侧妃也与你相处得和朋友似的,但你们到底不是亲母女,她给你的添妆又能好到哪儿去?”
“就是啊,添妆送银票也太走心了,好歹送一套头面儿啊。”
“我看茉娅琪你以后还是小心些这位张侧妃吧,平日对你再好,一到关键时候便现出了原形,委实不值得你每次都是嫡额娘长,张额娘短的。”
……
若小姐妹只说张额娘给的添妆不多,茉娅琪还不会当回事儿,毕竟她很相信张额娘,即便没打开木匣,也知道能被张额娘当做添妆送来的银票必然少不了。
心中有数,她也不屑于和小姐妹争论个长短。
毕竟这房间里的,也不都是让她相信的人,何必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让人知道张额娘到底送了多少银票?
她又不是傻。
可眼瞧着小姐妹越说越荒唐,都开始怀疑起张额娘的用心了,茉娅琪立刻坐不住了。
她到底年纪小,即便小时候受了苦,在李月荣被关后却过得不错。
长年累月的养尊处优,府中又没多少争斗算计,茉娅琪即便比一般姑娘聪明沉稳,性子也相当单纯。
于是她一气之下,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儿将木匣给打开了。
所有人低头一看:嚯,满满一匣子的银票。
而且看面额,都是一百两的。
这么一匣子百两银票加起来,怎么也得五万朝上吧?
皇子出宫建府,也才能分得二十万两呢!
所有人再看向茉娅琪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那眼里的急切,活是想要立刻将茉娅琪取而代之似的。
茉娅琪尤嫌不足,还特意将银票一张张拿出来数
。
数到最后,发现这里面的银票竟足足有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而在木匣的底部,还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房契。
有那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是京城热门地段的铺子。
这样一个铺子,价值至少万两。
所有人都快羡慕哭了,仅仅只是张侧妃一人的添妆,便已经超过了十万,再加上福晋给的陪嫁以及雍亲王府准备的嫁妆……
茉娅琪也太受重视了吧?
不是说她的额娘犯了事儿,被幽禁至死了吗?怎么雍亲王府的几位主子似乎不但对她毫无芥蒂,好似还直接将人宠上了天?
因为这,原本添妆完毕便准备离开的福晋格格们,愣是决定留下来等着看雍亲王府晒嫁妆。
所谓晒嫁妆,也算是向夫家显摆自家财力,以及对女儿重视的一种手段——
嫁妆越多,就证明自家实力越强,愿意拿出这么多嫁妆也足以证明自家对女儿的重视,夫家自然就越不敢欺辱自家的女儿。
于是一群本该送完添妆就离开的福晋格格们,愣是等到了大中午。
几乎是午时刚到,雍亲王府便一抬一抬地往外开始抬嫁妆,一抬又一抬,流水似的摆满了雍亲王府的花园,有人认真数过,足有一百二十抬。
算是最高规格的嫁妆了。
等将最后一抬添妆也抬了出去,雍亲王府的奴才们便立刻将箱笼的盖子掀开,那一刹那,金光晃眼,各色珍宝的颜色更是让人看得眼馋。
其中有内务府准备的,有乌拉那拉家送来的聘礼,还有雍亲王府自己准备的。
内务府按规格准备,嫁妆倒是不多,但乌拉那拉家求娶郡主诚意十足,当初也是抬了上百抬聘礼过来的,而雍亲王府干脆将那百多抬聘礼又整理一番,腾出几十个箱子,又另行准备了几十个大箱子,这才凑足了一百二十抬。
但这一百二十抬的含金量,可不是寻常人家的一百二十抬可比。
等到嫁妆被抬到乌拉那拉家,老百姓看着挑夫们根本挺不直的背脊,一个个咋舌不已。
一时间,雍亲王嫁女的喜讯,传遍了整个京城。
次日凌晨,天没亮,茉娅琪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了。
张樱与福晋一起过来。
昨日还喜气洋洋的茉娅琪,今日似乎突然就意识到了出嫁代表着什么,梳妆的时候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福晋看得难受,却还是挤出一抹笑来:“哭什么,乌拉那拉家就在京城,你婆婆又是我嫂嫂,若是想家了直接与你婆婆说一声便能回来,有什么可哭的?”
茉娅琪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福晋也忍不住了,泪水刷一下就下来了。
张樱摆手,赶紧让伺候的嬷嬷宫女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