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位可怜的郡王又一次晕了过去。
而且比起上次,他这次几乎被揍得只有进气儿而没有出气儿,若非太医及时救治,说不准当天晚上就能没了命。
喃喃发现自己打的竟然是默默的额驸后,心虚一句话也不敢说。
默默倒是态度淡定,对姐姐差点儿把郡王揍得半身不遂的事儿接受良好,又或者说……对此非常高兴。
喃喃也知道她挑选这个额驸的心思,但看到默默这个表现,心里难免有些异样。
默默却只说了一句:“你觉得他大半夜偷偷来我帐篷是为了什么?”
喃喃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暴怒,差点儿没又把这位郡王从床上拉下来暴揍一顿。
还好被默默拦住了。
默默哭笑不得:“你可别揍了,再揍,我都担心他能不能活着回到科尔沁。”
这句话可没有开玩笑。
默默上次把人打晕是出其不意,而且下手有分寸,这位郡王除了醒来后觉得自己后脖子疼外几乎就没受到任何影响。
但这次可能是做贼心虚,他在进入帐篷之前就一直精神紧绷,谁知喃喃突然出手……身体上受的伤害已经足够严重,心里受到惊吓与伤害才是最大的。
据太医说,因为额驸受惊过度,只怕寿命……
默默对此毫无愧疚的想法:她一开始除了不打算与这老郡王圆房之外,可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婚后第二天也很明确地表明了她的态度,谁让他自己都老成这样,都没两年好活了,竟然还对女色如此上心?竟然还敢搞夜袭?
默默倒是有几分后悔,却不是后悔选了一个年纪大的,而是后悔没有选一个年纪更大的。
啧……
喃喃并不知道默默想法,她只是看着仍旧昏迷的老郡王,忍不住担心:“我记得这次来迎亲的还有这位郡王的世子?如今我把人揍成这样,他不会迁怒你吧?”
默默哼了一声:“放心。你知道,很多掌权者越是到了年老的时候,越是放不下手里的权利,同时也会为了维护手里的权利而对自己手中权利可能的继承者充满了仇视与防备……这位郡王可是我精挑细选的,虽然在……”
她视线往郡王下三路瞄了一眼,厌恶地撇开头,“某些方面看走了眼,但其儿子之间的争斗,可不比汗阿玛他们当年差。听说都斗死了好几个兄弟呢。”
“说不准,”默默并不担心世子找茬儿,“那位世子还要感激我,觉得拿住了我把柄想要逼着我和他合作呢。”
说是逼迫,但对默默而言又何尝不是互惠互利?
喃喃错愕的瞪大眼:“只是一个郡王而已。”
默默扫了喃喃一眼,无奈:“姐姐有一个当皇帝的阿玛,当然看不上郡王爵,但对这些一辈子能获得的最高爵位就是郡王的蒙古贵族而言,这郡王,又何尝不是……”皇位呢?
喃喃愣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我想当然了。”
默默一把抱住喃喃:“没事儿,你这样才更好。”
说明喃喃一开始就没想过争权夺利。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兄弟姐妹六个,明明是同一个阿玛额娘,但除了她与啾啾两个之外,其他四个的性子与喜好似乎各有不同,而且看起来还对争权夺利根本就没什么兴趣。
而即便是她与啾啾,行事方法与性子其实也有很大的不同。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呢,便听门外传来说话声。
默默将喃喃留在帐篷,自己走了出去。
是郡王世子。
果然如默默预料的那样,这位郡王世子在听说了自己的阿玛竟然夜闯公主帐篷,然后被当做心怀不轨的刺客打成重伤后,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但回过神来,他也完全没有表露出丝毫伤心的意思,反倒直接了当地看向默默:“公主与阿布(父亲)是皇上亲赐的夫妻,如今成婚尚且不到半个月,公主就将阿布打成这样,即便知道您是情有可原,传回京城也不好说吧?”
默默扫了对方一眼:“世子不妨有话直说。”
世子皱了下眉,但这位公主殿下已经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了,即便察觉到不妥,他也只能借机将人拉到自己的阵营:“不如你我合作。我会帮公主隐瞒此事,不让任何人知道阿布受伤与你有关,而公主只需要,让我身边的侍女过去伺候阿布就好。”
默默冷笑:“世子当本宫蠢呢?”
真要是按照世子的意思做了,要是那侍女对郡王做的事儿没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默默相信眼前这个世子绝对第一个将自己推出去当替死鬼。
世子眼神闪了闪:“我不知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默默嗤笑:“你猜,若是我等郡王苏醒过来,告诉他你想下毒害死他,你觉得他信不信?”
世子面色大变:“公主请不要胡说。”
“是不是胡说……”默默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不还是得看郡王信不信?我与你无冤无仇,想来我的证词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世子想到自己如今处境,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这位公主刚被指婚给阿布没多久,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与阿布的关系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的?
她又是如何知道,一旦她这般与阿布说,阿布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世子的脑子跟猫玩儿过的毛线团似的,乱糟糟一片,完全找不到什么头绪。
这也不怪他。
谁能想到这门婚事其实是调查了两三年之后,再由默默亲自挑选的呢?
这位郡王的所有情况,说不定默默比他这个世子了解得都更多。
但不知道,不妨碍世子认清形势:“不知公主有何见教?若是公主对奴才的提议有什么不满,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一番?”
默默这才满意了:“这才是合作者应有的态度呢。”
世子表情一僵,没有说话。
默默觉得无趣:“人,你可以直接抬到你自己的帐篷照顾,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在我还没到蒙古的时候就没了。”
世子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默默。
默默却懒得再搭理她,转身便准备直接进入帐篷。
帐门都撩开了,她突然笑着回头:“说来,本宫既已与你阿布成婚,世子也该换一换称呼了吧?”
世子看着年龄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公主,面色憋得通红,好半晌才含混地吐出了一句:“……额吉。”
默默瞬间满意了,这才走进了帐篷。
喃喃有些担心地迎上来:“刚才过来的人是郡王世子吗?他对自己阿玛受伤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提出想要与你合作?”
默默失笑:“放心,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
巴克什带着人不到一天就追到了这支队伍——
并非默默一行人动作不快,而是他们带着许多人,默默等人也不能骑马赶路,速度自然快不起来;而巴克什则是轻装简行,骑上马直接就追了上来,什么行李也没有,速度几乎是默默一行人的三倍还多。
所以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追到他们,实在再正常不过。
喃喃听说巴克什来了,惊讶了一下,倒是没有不见人的意思,直接便走出来与巴克什见了面。
巴克什不敢耽误,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喃喃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对……他们出手的想法,还以为你不愿与他们闹掰了才会一直忍受他们的骚扰。”
巴克什想要抓住喃喃的手,又想起自己手指如今的样子,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后解释:“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在知道他们都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了,还会忍受他们的骚扰?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喃喃面色一红:“你不要这样说话……”
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呢,让人听到了可怎么办?
巴克什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你一声不吭直接跑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我就是以前说得少了,才会让你怀疑自己连一群从来没将我当做亲人的人都比不上。”
喃喃赶紧解释:“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的嫁妆和你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还放在公主府呢。我要是真这样想了,带上你的钱做什么?我直接带着自己的钱住回公主府不就行了。”
巴克什看了喃喃一眼,这才真正放了心:“那既然误会解除,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回京城了?”
喃喃正要答应,想起默默的情况又不由为难起来:“默默这边出了点事儿,我恐怕暂时不能跟着你回京城。我要等着默默抵达蒙古,真正平安之后再回京城。”
说着看向巴克什,“你不是还有公务?先回去吧,默默安顿下来我就回京。”
巴克什一下就急了:“你不打算回京?”
喃喃想了想,将自己干的“好事儿”告诉了巴克什:“这事儿因我而起,我自然要负起责任来,不亲眼看到默默平安,我是绝对不可能放心的。”
巴克什当年给弘时当伴读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和默默相处过,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但看着喃喃愧疚又担心的眼神,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心底,巴克什对默默这位任性妄为、胆大包天的公主观感愈发不好。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放心让喃喃一个人跟着默默公主前往蒙古——
总觉得这位公主要搞大事儿,而喃喃根本就不可能应付得了默默身边的环境。
所以,巴克什再三确定喃喃不打算离开后,找上了默默。
默默骂了他一句无能,但对喃喃不准备离开的想法也深感头痛,因为很简单,若是这位郡王世子计划顺利,她很可能刚抵达蒙古就要开始“守寡”。
守寡自然要闭门不出,而这就是她金蝉脱壳的最佳时机。
但若是喃喃跟着她一起去了蒙古,万一她被认出来了可就不好了。
可喃喃对几个弟弟妹妹都很有责任心,就像是她跟巴克什说的那样,如果她不确定自己到了蒙古后不会遇到危险,是肯定不会自己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