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河岸,晨光洒落在绿化带上。直升飞机钻出了朝晖。
它突然从岸边的绿化带上空朝我们冲来。
歹徒们在隐蔽物后面发出胜利的欢叫。
我们继续开火。警船上的同事们也不停地将他们的一梭梭子弹扫上来。
我一边朝歹徒们的隐蔽物后点射,一边不停地抬头上望。
飞机快飞到我们头顶了,那是一架贝尔喷气式飞机。
机身下体白色、两边漆着深红、深蓝和米色的线条。文字写在米色区域里。
穆雷,卡尔翰父子
租赁公司
我刚明白这是打的什么鬼主意时,机身两侧的机舱门突然打开了。
我敏捷地仰面躺下,上身半仰,举枪架在肩上瞄准。
菲尔和泽洛卡也照我这样做,其他的同事不容歹徒们有一分钟的安宁。
我刚瞄准直升飞机的左侧,两个家伙就钻了出来,手里还握着枪,不断向我们射击。但由于距离太远了,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与此同时,我们也向飞机发动猛烈射击。
先是歹徒的冲锋枪掉落了下来,然后两名枪手也从机舱里跌了出来“嗵”的一声摔在楼梯间前的船上,再也动弹不了啦。
直升飞机另一边的两名歹徒也被码头警察局的人打了下来,落进水里。白浪滔滔,吞没了他们。
直升飞机上只剩下正、副飞行员了。
我们谁也不会冲驾驶舱里的这两人开枪。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托里尼黑帮的。他们有可能是租赁公司的雇员。
可就算我们百分之百肯定他们是两名黑帮分子,我们也不会将他们从空中打下来的。因为栽落的飞机会砸在我们自己头上——或者落在跟敌船相邻的游艇上。有可能会死很多人。正因为此,托里尼才派来了一架穆莱-卡尔翰父子租赁公司的飞机。
这位黑帮头目肯定知道,无论是联邦调查局的我们还是城巾警察局的同事们都不会危及无关人员。那是我们铁定的原则。
直升飞机的嗡嗡声越来越响,几乎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它低飞过我们头顶,飞向船头。
飞行员似乎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他们。托里尼一定对他们强调过这一点。
机身下面,枪声再一次猛烈地响起。那些小头目及其一小群还活着的手下知道,他们不得不孤注一掷了。如果他们真想爬进飞机的话,他们先得过我们这一关。
游艇码头里警船上的机关枪和冲锋枪的火力稀少了。果然不出所料,那里的同事们顾虑到了直升飞机的飞行员。
我决定控制住事态。为此我得接近些。
望菲尔一眼就够了。他马上就知道了我有什么打算,他清楚他阻止不了我这么做。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这么做。
我向右挪,从隐蔽物后面探出身来。
菲尔的冲锋枪响了。
尽管有直升飞机,我还是听到了枪响。
我朝着船头方向爬去,我看到了躲在隐蔽物后面的歹徒的一双鞋和一对裤腿。
我当然也看得到直升飞机。
起落架对准船顶的钢箱落下来,相距只有一米高了。决定性的瞬间稍纵即逝。
我加快了向前爬的速度。
小头目们准备好了,准备跳了。
他们只等直升飞机挡住我方的射击。
他们寄希望于下面的船上也不会有人开枪。
直升飞机的起落架快落到船顶了,至多还有三十厘米。这下非行动不可了。如果他们现在还迟疑不决,那就没指望了。
我略微抬起头。
我本人跟盘旋的飞机相距三米,旋翼风吹得我简直透不过气来。
一名头发蓬乱的歹徒边后退边射击。突然,他发现了我,急忙转过身,用冲锋枪向我射击。
我别无选择,不得不开火,而且必须快过他。
我扣动扳机时,他的手指也在扣扳机。
我快了一点点,救了我的性命。
歹徒被打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正想退到直升飞机另一边去的他的同伙们目睹了这一情形。
菲尔和史蒂夫这时也赶过来了。
其他同事们的枪声稀疏了。要想不危及飞行员,他们只能停止射击。
歹徒们发现了爬行的我。
我距直升飞机还有两米。
我认出了帕尔左尼,那位盛气凌人的光头。
一名保镖护着他,那也许是他最后一名保镖。
两人都在倒退着往后爬,都拿枪朝着我的方向射击。
明吉奥和加斯坦查估计已经到达直升飞机的另一侧了。
帕尔左尼和那名保镖还在飞机前面,疯狂地向我射击。我动作敏捷地跳到一边,子弹落在我刚才呆的地方。
我扔掉冲锋枪,两大步冲到飞机边,向上一跃,伸手抓住了机舱门的下沿。
帕尔左尼及其保镖又转过身来,端起枪——只要手指一弯我无疑就会死在直升飞机敞开的机舱门里了。
菲尔和史蒂夫跳起身来,无情地连发扫射,于千钧一发之际结果了对手。
我在驾驶舱里站起身,同时拨出了手枪。
加斯坦查和明吉奥跟我对峙着。
两人衣服都没穿全,裤腰里都插着贝雷塔手枪。
加斯坦查肩膀宽阔,体魄健壮,至多三十五岁。他的黑发剃得短短的,黑眼睛小而犀利。他穿着件红色的曼考尔牌衬衫和一条深灰色的西裤。
明吉奥比加斯坦查高出半头,是个肌肉强健的大块头。他还没能将那油腻腻的黑色鬈发重新梳好。他除了一条深蓝色的裤子,匆匆系了根裤带,上身什么也没穿。
我们互相盯视的这一秒永生难忘。我是忘不了的,他们一定也忘不了。
直升飞机起飞,像一架特快电梯升上天空,同时机身前倾,驶上航线——驶向哈得孙河方向。
我左手抓住门口上方的一个扶手。
小头目们全都照我的样子做,并伸手掏出了手枪。
我举起左轮手枪,冲他们喊道:
“放下武器!”
两人不听劝告,试图拼死一搏,举枪向我射击。
我没有选择。手指一勾,手枪一晃,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我的手枪砰砰响了,我看到副飞行员吓得转过身来,好像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了后面正发生着什么事。
我第二次扣动扳机。
手枪又是一震,砰砰响了,打中了加斯坦查的右臂。子弹巨大的威力打得他的上身转了过去。当贝雷塔手枪从他的手里脱落时,条件反射促使他左手松开了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