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高思中。方不为就差跪下磕头了,谷振龙才饶了高思中一命。之后更是见缝插针,只要有高思中立功的机会,方不为一次都不会错过。对于这一点,马春风倒是很欣赏,因为他也经常自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比如现在的秘书苗仁凤,总务科长鹿仲鸣,都是在他微末之时帮过他的人。还有之后明显已有叛变嫌疑的陈公树,王天木,马春风力排众议,照样重用。若非方不为如此重情义,马春风哪里敢这么信任他?“公务是公务,私情是私情,这一点你一定要分清楚了!”马春风又告诫道。认同归认同,但该警告的时候,还是要警告。“处长放心,卑职知道分寸!”方不为叹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替邢明生脱罪。邢明生与陈浩秋,还有高思中的行径有天壤之别。卖国求荣,数典望祖之辈,不论原因,不值得有任何一丝的同情和怜悯。方不为叹的是自己。他自认为做人不差,竟然连几个手下都笼络不住?……林子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但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的光亮。暗,静!他想起身,手碰到地面,传来异常坚硬和冰凉的感觉。是水泥地!这里是哪?林子安心里一颤,一骨碌翻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前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面墙。还是水泥。林子安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这里是地牢?林子安的心猛的缩了起来,飞快的站了起来,从头到脚,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没有伤,也不痛。林子安松了一口气,又顺着墙一寸一寸的往前摸着。手底下突然变的光滑起来,林子安轻轻的敲了一下。“光”的一声轻响,是一堵铁门。整个门上竟然没有窗口,只有最底下,有一个方圆一尺,深有三寸的小坑。林子安干了这么多年特务,哪能不清楚,这是地牢里专门用来送饭的窗口。是谁把自己关到了这里?近卫正雄?不可能!谷振龙派来的四个警卫不是吃素的,近卫正雄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能把自己劫回来。至少自己身上会有伤……这里是南京特务机关的地牢?像是死神的镰刀架在了脖子上,马上就要抒脑袋割下来一般,林子安心中异常冰凉。像是有光有镜子的话,他就会看到,自己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眼中却弃满了血丝。身份暴露了!林子安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软软的靠在铁门上。一帮蠢货!林子安咧着嘴,无声的惨笑了一下。赵金山死了,李明香死了,小田也死了……近卫正雄怎么就不想想,最了解自己的三个人全死了,南京还有谁能分辩出站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近卫家成还是方不为?当听到李明香和小田一郎的死讯时,林子安便有了警觉,刚要出声提醒近卫正雄,却偏偏发了病?现在的自己,却被关在了地牢里!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林子安心里满是绝望。他能想像到,自己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待遇。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等自己的价植被榨干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林子安用力的咬着牙,在身上摸索起来。短褂,长裤,布鞋……他又站了起来,顺着墙,一寸一寸的往前摸索着。墙壁光滑,连个梭角都没有。怎么死?难道自己能勒死自己?撞墙,咬血管?根本死不了……林子安贴着墙,软软的倒了下来。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踏踏踏踏……”是皮鞋,非常有节奏。而且只是一个人。林子安心中突然生起了一丝希望。就算逃不出去,至少还有自杀的希望。林子安掂起脚尖,慢慢的靠到了门后。“啪”的一声,一灯亮光刺来,林子安猛的闭上了眼睛,又猛的睁开。他终于能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了。四面和顶全是石墙,上面覆盖着水泥,平整光滑。地牢里干干净净,连颗石子都找不到。顶上有一盏灯炮,但离地至少有四米。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子安听到了掏钥匙的声音。他蹲在门后,身体微弓,双手举到身前,准备来一记狮子搏兔。“哐……吱呀……”铁门被打开,先看到的是一只皮鞋。林子安屏住了呼吸,抬起了后脚的脚跟,脚尖用力的蹬在地面上。来人的第二只脚也迈了进来,还有半边身体。头还在门后,林子安看不到来人的长相,但他惊奇的发现,这个人的胳膊横举着,上面还缠里纱布。是个伤号?林子安心中狂喜。他很肯定,来的只有一个人,因为脚步声骗不了人。来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露出了整个身体。林子安又看到了他头上渗出血的纱布。天助我也!林子安脚下猛的一蹬,像是捕食的猛虎一般,带着猛如千钧的气势,扑向了方不为。去的快,退的更快。“砰”的一声暴响,林子安如同一只大号的吓,被打的凌空飞起,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墙上。方不为放下了包着纱布的右臂,轻轻的关上了铁门。林子安大声的咳嗽着,刚刚从发懵的状态中恢复了一点神智,他便努力的抬起了头。这是人的本能,林子安只想看看是谁。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方……方……方不为?”林子安甚至忘记了呼吸,见鬼一般的看着方不为。方不为轻轻的哼了一声。“你没死?”林子安的眼球暴突,像是硬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一样。“为什么你们看到我的时候,都喜欢问这么一句?”方不为似笑非笑的蹲了下来。“你怎么可能没有死?”林子安惊恐的看着方不为,“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烧不死你?”“日本人没有死绝,阎王爷舍不得收我……”方不为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在方不为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那,林子安感觉一股瘆人的杀人从方不为的身上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