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处长,长官!”边从军敬了个礼,又让人押过了那三个大汉。“这三个是长江上的水贼头目,卑职从狮子山上抓回来的……”方不为知道这个事。拉了两个团,再加警察厅调查科和特务处反谍股,折腾了快一天,最大的成就就是抓住了这一伙水贼。边从军先是根据告密者的线报,查到了水贼设在下关专门用来销赃的店铺,又刑讯逼供,问出了水贼在狮子山上藏身的窝点。运气还算好,一举成擒,基本上没漏网之鱼。南京是首都,再往下就是上海,江上用来收税的卡站无数,但这伙水贼还能在江上横行多年,这中间要没官商勾结一类的龌龊,打死方不为都不信。这不是方不为权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方不为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过问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打掉了一伙匪盗,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手下来邀功,方不为总要勉励几句的。“辛苦了!”方不为点了点头,又一指身边的赵世锐,“人交给赵处长!”赵世锐是警察厅缉私处的处长,缉处,剿匪都是他职责所在,让他带着人去领功也算事半功倍。“卑职明白!”边从军刚应了一声,赵世锐却颇有兴趣的站了起来,指了指那三口箱子,“这里面是什么?”方不为撇了撇嘴。还能是什么?能值得边从军大张旗鼓的抬到自己面前的,自然是赃款。“两箱银钱,一箱武器!”边从军边说着,边让手下打开了前两口箱子,露出白花花的银倮子和银元。“卑职还没来得及清点,暂时不知道具体的数目!”边从军又回道。方不为知道,他这是避嫌。边从军也肯定不敢说假话,不说他到反谍股才几天,手下人服不服他还得另论。只说这三个匪首,不管是落到自己手里,还是落到赵世锐手里,怕里连小时候偷看女人洗澡的事情都得吐露出来。赵世锐看着边从军,若有深意的笑了笑。他其实挺佩服方不为的。在胡长安当科长的时候,特务处行动科的人是什么尿性,赵世锐一清二楚。但自从胡长安被调离,苏民生和高思中先后接任,受方不为的影响,特务处的的风气都随之一清。特别是方不为的反谍股,不该拿的钱,绝不沾手。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一朵奇葩。从其中也能看出方不为挑人的眼光和治下的手段。方不为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大概。这么大的一口箱子,要全是大洋和银两,怎么也得有三四千两。这么点钱,方不为都懒得再看第二眼。“留下一口,给兄弟们分一分!”方不为随意的说道。边从军的几个手下顿时喜笑颜开。方不为从来都是如此,有了好处,向来不会独吞。赵世锐又给方不为竖了个大拇指。该你拿的你才能拿,不该你拿的,敢乱伸手,就要小心自己的爪子。“长官,还有一箱武器!”边从军指着最后一口箱子,又提醒了方不为一句。方不为心中一动,站起身走了过来。边从军刚刚就说了,他自然知道这一箱是武器。水贼手里能有什么好枪?至多也就是几杆汉阳造。但边从军接二连三的提醒他,肯定不会是几支长枪那么简单,至少要比那两箱银钱重要。方不为一脚踢开了箱盖,看到木箱里的那些枪支,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斯太尔34冲锋枪,毛瑟式自动手枪,南部十四式……靠边的一侧,全是手雷,德式m24,日本九一式,就连美国mk都有。方不为顺手捞起了一把冲锋枪,“喀嚓”一声卸下了弹匣。里面是空的。匣身崭新,膛线完好,还散发着浓浓的枪油味,一看就知道这把枪还没发射过子弹。水贼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武器?而且看起来是如此的眼熟……从文汇报社和华报报社缴获的,就是类似型号的武器。“日本人的枪?”赵世锐惊声问道。方不为点了点头,厉声问着那三个匪首:“哪来的?”“捡的,真的是检的……长官饶命啊……”三个匪首急声喊道。“卑职分开问过了,确实是他们捡的……”边从军回道。“怎么检来的?”方不为眼神突然一冷。“卑职去看过了,就离他们藏身的地方不远,也是一处防空洞……”边从军又回道。“防空洞?城外哪来的防空洞?”方不为猛的一愣。三二年淞沪会战时,怕日军空袭南京,国民政府命工事局在内城修造了防空洞,最长的一段在总统府子超楼之下。委员长官邸之下也有一条,直通富贵山。这两条防空洞在淞沪会战之后,就全部回填了。另外在鼓楼以北,北极阁,鸡鸣寺,以及清凉山也修建有几条,全部留了下来。但方不为在部署戒严之初,全部派人搜查过,并无发现藏匿过人的痕迹。但城外的防空洞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赵世锐双手一摊。“匪首说是三年前淞沪会战之时,下关商户自发挖建的。卑职来此之前也问过部分商户,确实如此……”边从军解释道。方不为下意识的一愣。官老爷怕日本人的轰炸机,老百姓就不怕了?既然是民众自发挖建的,自然不会向政府报备,万一官老爷不让挖怎么办?而且事后也绝对不会有人多嘴。万一被填了,下次再有可能被炸时,岂不是还得重挖?“也在狮子山?”方不为又问道。遍数下关,地势唯一高一些的地方,也就狮子山了。“对!”边从军点了点头,“没有修固,又潮又湿,好多地方还在渗水,泥泞不堪,根本住不了人……”普通百姓能有个藏身的地方,保下命来就不错了,哪里顾得了这个?“剿灭这伙匪人之后,卑职又带人将整座狮子山搜了一遍,”边从军又说道,“在匪首所说捡到这一箱武器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只建了一半的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