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舍迈克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的呼吸沉重而缓慢。
我说道:“我受雇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可是我并没有完成任务。另一件让人挠头的事就是一定要避免造成恶劣的舆论影响。我的雇主的目的就在于不希望公众获悉你是因为卷入黑社会之间的帮派之争,才惹上杀身之祸的。”
舍迈克声音微弱地说道:“我也不想让公众知道这一点。”
我耸耸肩,说:“那很好,我一定会对那名神秘园丁的身份守口如瓶的。尽管有人会说扎戈那行刺的目标是你,但你还是会成为英雄的。顺便问一句,你真会这样对罗斯福说吗?”
舍迈克似乎对我的话有些迷惑不解,问道;“我真的会说什么?”
“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我真希望成为英雄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舍迈克笑了,他不含怒意地骂了一句“该死的!”
我耸了耸肩“这的确对你的公众形象大有好处。”
舍迈克想了想说:“黑勒,我的任务是恢复芝加哥的名誉井成功地举办世界博览会,我一定得成功!”
“市长先生,别太操心了。”
舍迈克缓慢地摇摇头,语气沉重地说:“这比取出我身上的子弹还难。你回去后可以通过芝加哥的新闻界转告芝加哥人民,就说我会好起来的。”
“可是其他就什么也别说了。”
他笑了“你说得对。”
正在这时,门开了,白发苍苍的布勒探进头来“罗斯福总统马上就要到了。黑勒先生,你能”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留在这儿吧。”舍迈克轻声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那好吧。”
布勒大吃一惊,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然后他把头缩了回去,门又被关上了。
“我刚才吃了一片牛肉。”舍迈克向我说道。
“什么?你的胃”
“是的,我的胃不太好,所以我现在觉得不太舒服。不过医生还是让我吃了一片牛肉”
“也许还能吃些肝脏和点心?”
“是的,用它们来填满这个该死的洞。”他又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掌声。年轻漂亮的女护士们终于迎来了她们期待已久的人,不过没有歌声和舞蹈。
布勒走了进来,为即将上任的总统罗斯福开门。罗斯福满面笑容地摇着轮椅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大批随行人员,其中有我刚才见过的那两名医生和带我进来的那名特工人员。
罗斯福穿了一套乳白色西装,看上去神采奕奕,不过那双眼镜后面充满血色的眼睛却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罗斯福来到舍迈克的床边,伸出手,关切地说:“托尼,你看起来精神不错,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舍迈克吃力地同他握了握手。
“我希望如此,我很希望能参加你的就职典礼。”舍迈克的声音明显地比刚才和我谈话时要微弱得多。
“如果你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康复,也可以晚些时候到白宫来看我。”
“一言为定,总统先生。”
这时,罗斯福转过头看了看我,轻声说道:“我认识你。”
“这不可能吧,先生。”
“是你昨天晚上叫住我,让我带上托尼的吧?”
“我想是的。”
“我很愿意和你握握手。”说着,罗斯福向我伸出了手。
我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厚重而有力。
“你临危不乱,救了托尼一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你是芝加哥警察吗?”
“以前是的,现在我是一名私家侦探。不过老实说,我昨天晚上是名私人保镖。”
罗斯福叹了一口气,说:“在我的周围都是一些智慧超凡的人,可是当面对一个持枪的疯子时,他们全都束手无策了。我最得力的一名特工人员鲍勃克拉克就在现场,他除了用身体护住我以外,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幸运的是,他只受了一点儿轻微的擦伤。”说到这儿,罗斯福看了舍迈克一眼“是他把一个叫做艾尔卡朋的芝加哥人押送到亚特兰大监狱里的。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中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他。”
罗斯福向我和舍迈克笑了笑,我们也抱以同样的微笑。不过我不太明白罗斯福只是想讲个笑话,还是他风闻了舍迈克与卡朋帮的关系,借此向舍迈克暗示,他怀疑昨天的刺杀事件是卡朋的人干的。
不管罗斯福是有心还是无意,舍迈克还是马上转移了话题。
“在您来迈阿密之前,我曾经拜访过法利先生。”
罗斯福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回答道:“是的,吉姆告诉我了。今天我们两个人通了电话,他让我转达对你的问候。”
“我同法利谈到了芝加哥的教师很久没发工资了。”
罗斯福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近两年,总统先生,您知道前任市长‘大比尔’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争取经济复兴组织的贷款,好给教师们发工资。”
罗斯福微微笑了笑。
我看出了这位即将上任的总统先生溢于言表的惊讶之情,他一定是对舍迈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忘为自己的政治前途捞取资本的行径备感惊讶。不过也正是在这样的场合中,罗斯福才能满口应允,尽管他明知新闻界会大肆宣扬舍迈克这个为总统挨了一枪的英雄,在危急的情况下还想着他的人民。以罗斯福对舍迈克的了解,他肯定知道这是舍迈克精心策划的布局。
不过他还是说:“托尼,我会尽力而为的。”
“弗兰克”舍迈克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弱无力。
“托尼,什么事?”
“我很高兴替你挡了一枪。”
在罗斯福的身后,布勒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罗斯福困窘地笑着,他也一定看了报纸。过了片刻,他开口说道:“托尼,我希望能在世界博览会上见到你。”
不过,我想他实际想说的是:“托尼,我也很高兴受伤的是你。”
大批的随行人员簇拥着罗斯福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了那位中年医生。他看着我说:“黑勒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好的。”我朝门口走去。
突然之间,舍迈克剧烈地咳嗽起来。医生赶紧跑了过去,舍迈克的脸上全都是血。
医生急促地向我喊道:“叫护士来。”
我冲到走廊,找到了护士。
当我返回的时候,医生正在擦拭舍迈克脸上的血迹,而舍迈克正在用双手使劲抓着肚子。
“怎么痛的?”医生问着。
舍迈克断断续续地说:“非常痛。它是老毛病。胃痛它引起的剧烈疼痛是那该死的胃非常疼”
我走出了病房,没有和兰格、米勒说一声再见。
我开着那辆四十美元的福特车去找那个卖给我车的人。他告诉我这辆车现在只值二十五美元了,我又把车卖给了他。
然后,我坐上下午两点三十分的火车返回了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