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
兰笙在婢女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斜斜倚在小塌上,纤纤玉指拨开橘瓣,给靠坐在一旁的男子喂了一片:“胜郎,妾今日可是按你的吩咐,亲自走了一趟逸羽楼。”
房中男子正是吴胜。
吴胜张嘴吃了,顺势牵过兰笙的手轻轻抚弄:“做得好,东西可都拿到了?”
兰笙笑着点点头,起身到桌案上将今日从逸羽楼买到的玉簪和银指环都拿给他看:“都在这儿呢。”
吴胜接过,先拿起玉簪看了一眼又放下,平平无奇入不了他的眼,再取出三枚银丝环仔细看过,道:“这手艺倒是真难得一见。”
先前银饰木簪刚出来那会儿,他就看出不一般。没想到半年过去手艺愈发精湛,做出来的银丝更加纤细顺滑,还能单独掐制成各种形状了,现下只是小件,日后还能做成更加精致的大件。
可若是自己没猜错,这般工艺可是在京城里才更常见一些,此处离京中十万八千里,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先前他撺掇于远给她们下套,就是想看看人家背后的底牌。没想到那两位姑娘仅仅凭着自己,就成功从局中脱身,还将于远给攀扯了进去。
也罢,于远那个眼高手低的家伙,也合该长长记性。先前自己观月楼里的玉簪和于远铺子里的样式撞了,于远还曾大言不惭地抢先放出话来,说自己抄袭学他。呸,也不看看城里玉石行当的老大到底是谁,自己用得着学他?
虽然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也许于远自个儿都早忘了干净,但吴胜向来信奉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吃了哑巴亏,就得给人家还回去。再者说了,谁能想到于家大掌柜竟然还能在两个姑娘家身上摔了跟头?
想到这儿,吴胜一对精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兰笙与吴胜多年的露水情缘,前几年里只见过他在于远手中吃了亏,平日言语间对那人也颇有不满,当下见他如此神情也猜到一二,顺着他道:“去年江姑娘被于掌柜设计陷害,如今可是彻底扬眉吐气了。”
吴胜果然有些得意,圆脸盘子上露出笑容:“哼,他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兰笙陪着说笑了几句,又问:“那胜郎可是要见见那位江姑娘?”
唔。吴胜点点头,又又摇摇头:“见她没用。”
他是想与她详谈一番,银丝环扣若用在自己店里,的确是能增色不少,可他也打听清楚了,钱不令和江姑娘签下的是独家合作的契书,自己越不过钱不令,只能先找钱不令谈。
可这次逸羽楼里出的是银丝环扣,若是自己直接买下用在店里的玉饰上……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二两银子一枚,确实价高了一些。
普通足银的指环卖个一两银子算作公道价,这银丝环扣用银量更少,价格却是更高,即便工艺罕见,却也没到超绝的程度。逸羽楼想必是打算用银丝指环来卖掉店里的玉簪。
可玉饰价高,又是贵重之物,哪里就这么容易售卖。若不是自己在这一行苦营多年,手里有长期客源,也做不了这么久。
吴胜手抵着下巴轻轻搓了搓:不如这样,自己帮他们卖掉玉簪玉钗,来换取一部分的银丝环扣,不知能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