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日山思考了会儿,道:“在用官府秤前,我要用我自己的秤砣先量一量,若是二者一样,我便服气。”
这有何不可?范弘义一挑眉,道:“请便。”
就这样,范家一行人带着三尊小金像连着身后看热闹的百姓,浩浩荡荡一块儿往刘日山家中去了。
江琉也缓缓跟在后头。
刘家就在小市附近,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刘日山一马当前,大门敞开迎范家人进去。刘家是常见的前铺后居的格局,大门之后便是作坊所在。
作坊里有着几个伙计正在忙活,见到主家刘日山带着人回来,纷纷停了手。
刘日山让其中一人去准备柴火,又亲自从库房搬来一只大炉子,放在院子正中央,好叫所有人瞧见全过程。
范弘义身边的小厮皱眉问道:“这是要作甚?”
刘日山将柴火塞进炉底,头也不抬的答道:“将三尊金像尽数融化成金水,之后再秤,这才最准确。”
外边的人面面相觑:制成一尊金像需好多道工序,这说熔就熔了?多少有些可惜了,难不成刘日山当真对自己如此自信?
有些原本更信范家的人,也不由开始怀疑自己了。
范弘义不置可否。
按金像或按金水秤结果都是一样的,且炼金本就会有些许的损耗,总不至于金像熔了还能更重些。
刘日山他自己愿意熔,那就随他去。
这只炉子足够大,将三尊小金像放进去也绰绰有余,且底部中间凹陷做成台阶样式的置物层,金像放置的稳稳当当。
柴火添满之后,刘日山拿着火折子点燃,火苗渐渐变大,整个院子里都热气腾腾,连屋外的人都能觉出热意。
江琉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挪,倚在门边仔细去瞧刘日山的动作:这么大的炉子,自己还从没用过呢。
时间缓缓过去,金像慢慢融成了金疙瘩。
刘日山看着火候,适时往里头添了几块炭,又把着炉子调整了火苗的走势,让整只炉都能均匀受热。
许久之后,三尊金像全部熔化成金水。
作坊里的伙计及时搬来了磨具,刘日山用铁钳夹起炉子,将炉内金水分别倒进几个石磨中。
三个长方形样式的磨具满满当当装满了金水。
刘日山见了微微一笑:自己作坊里的磨具他最清楚了,一个磨具能装十斤金水,三个那就是三十斤。
三十斤金水,分毫不差。
等金水冷却凝固成了金块,刘日山当着大家的面将金块取出,取了自家的秤砣逐一称过——总共三十斤金块,分毫不差。
这、这……里里外外的人都惊疑不定,刘家的秤称出了三十斤,先前范家的称却只能称出二十五斤……到底是刘家秤有问题,还是范家秤有问题?
只不论是谁,秤出了问题可都是违反了大梁律的啊。
梁律有云,凡是官私斗尺秤度,每年必须送交官府勘验校正,衡器不合格不能使用。若有人校斛斗秤度不平,或私作斛斗秤度不平,那可都是要挨板子的!
江琉微蹙着眉,看着那三块金条略有所思。
刘日山举着秤给周围人看过,最后来到范弘义跟前,言语间颇有些得意:“范老爷,我自己的秤可是称出了三十斤,您可要拿范家秤再称一称?”
范弘义冷哼一声,此时再拿范家秤来称,不论称出多少都是落了下乘,且他对自家秤度十分有信心,断然不可能冤枉了刘日山,遂摇头拒绝道:“不必了,直接送官吧。”
说着,范弘义一拂袖,就要带头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