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江琉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不过照她当下的状态,怕是即使是知道怕也无暇去管了。
她快速处理完伤口,再给自己换上一件深色干净衣衫,顺手将脏了的衣服都丢进了火盆里烧干净。
夜行衣上带着血,洗晒都不大方便,是以这些年她趁着有空时多做了许多件备用。
不过,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粗布,样式也都是最简单的,她的针线活远不如许姐姐,只能凑合着用。
火舌吞卷着布料,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江琉探身,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涌进来,一下将房间里的闷意冲淡了许多。
江琉把东西都收拾妥当放好,倒头就睡。
远处天边厚重的夜色已逐渐变得浅淡。
长夜将尽。
……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琉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房里有些细微的响动。
她费力地将双眼撑开了些……想要看清房中情形。
火盆已燃灭了,屋子里光线昏暗,只能依稀看见好似有一道黑黢黢的人影站在她床边。
咦,是谁?
是许姐姐吗?
这么快就天亮了?
江琉整个人头昏脑涨的,眼前的人影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消散不见了,几乎分不清自己是身在梦里还是仍处于在现实中。
她蹙着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喉咙似被火灼过一般干哑,别说说完整的句子了,就连吐字都困难。
眼前的人影像是看出了她情状,从一旁桌上倒了一小碗水,在掌心温了温,才递到她嘴边。
即便是在梦里,江琉也不想喝陌生人倒的水,不过……嗯?热的?
也不知“人影”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凉透了的水复热起来,且他喂水十分有技巧,控制着碗的角度,让甘甜的水流自然地润泽着她的干涸的口腔。
不知不觉地,江琉随着他的动作小口小口将水吞咽入腹。
……
床边,“人影”顾珩见她如此配合,乌黑眸子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方才他在院子里等候了一会儿,耳听里面再无其他动静,便顺着她打开的那扇窗户翻身入内。
刚一进屋,顾珩就看见床上的女子眉头紧紧蹙着,似是十分难受的模样,她全身上下都用厚实的被子捂着,可仍是冷的直打哆嗦,满面病容。
也是,又是被雨淋,又是受了伤,不病才怪。
她似是感知到屋里有人,将眼睁开了些,可根本聚不住神,原本红润的唇瓣也变得苍白干涸,连话也说不出。
罢了。
不过一碗水的事。
顾珩环视一圈,这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全然不像是女子香闺。
不过,好在夜里还是备着水的。
顾珩提起水壶倒了一碗水,碗壁触手冰凉,便好心用内力热了热,这才一点一点将水送入她口中。
待她喝了几口,顾珩却暂且收了碗。
江琉似是有些意犹未尽,不满地蹙着眉,探出粉舌舔了舔唇瓣。
哦,这会儿倒是不防着他了?
顾珩眉梢微挑,轻哼了声,将手里捻着的一粒药丸送入她口中。
这是调理用的内服药丸,于她恢复身体应有所帮助。
送药之时,男子的指腹带着微微的凉意,不慎在她唇上擦过。
温温软软的唇瓣触之即离,却如有实物一般久萦于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