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鸢带着药箱,缓缓踏入云瀚的寝殿。
只见窗帷密密垂着,重重帷幕,几乎透不进一丝光亮。只在窗帷叠合的一线间,缝隙里才露出一线晨光。
但只那么一线,整个内室就被染上了一层如瓷器般的光泽。四下里皆是静悄悄的沉寂,燃了一夜的蜡烛已经残了,深红的烛泪一滴滴地在烛台凝聚。
慕雪鸢眼神定了定,看见云瀚躺在一张黄花梨雕花床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蚕丝被。他睡得似乎不太安稳,微微蹙着眉峰,如孩子一般,让她情不自禁想去伸手抚平它。
晨光微熹透进,照在他的俊脸上,他原本梳得光滑的发髻有些散了,细碎的头发散落在额前。
他双目轻瞑,微微苍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他是气度如此高华之人,就连这睡中的倦怠神情都无可挑剔。
慕雪鸢伸手在他额前一探,轻微有些发烫,果然是发烧了。可她的手刚触及他,他就已经陡然惊醒了。
云瀚猛地起身,紧握着慕雪鸢的手,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你来了。”
慕雪鸢抬眸便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微微一颤,说道:“陛下,您昨晚没有睡好吗?”
云瀚点了点头,声音略显虚弱:“昨夜朕感到头晕,刚睡一会儿就噩梦连连,醒了几次,没法睡得安稳。”
慕雪鸢轻松开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明:“皇上这是患了太阳伤寒症,风寒邪气侵入体内,卫阳被阻,营阴郁滞所致。敢问陛下,可有身痛,骨节疼痛、畏寒等症状?”
“有头痛、腰痛、身痛,骨节疼痛、畏寒,还有食欲不振等症。”云瀚在竭尽所能卖惨,试图能博得她的一丝怜悯。
“陛下脉浮紧,寒邪袭表,使卫阳闭遏,营阴郁滞,筋肉拘紧,气血流通不畅,不通则痛,因而产生头、身、关节等诸处疼痛。因寒为阴邪,最易伤人阳气,因此必恶寒。正气欲奋起抗邪于外,但卫阳之气又闭郁而不得宣泄,所以发热。故可用麻黄汤发汗解表。”
看到慕雪鸢专注而认真的神态,云瀚觉得她的模样可爱极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陛下,您笑什么呢?”慕雪鸢轻轻地瞟了他一眼,依旧保持着那副严肃的面孔。
“没什么。朕只是好奇,你此次前来为朕诊病,是出于大夫的职责,还是因为朋友间的情谊呢?”云瀚微微一笑问道。
慕雪鸢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大夫之职。如若皇上感染了风寒,有个三长两短,我担心整个感业寺的尼姑都要受到波及,臣女可不想做这个恶人。”
“鸢儿,你还在生气呐?其实,那日你所见的一切,不过是个误会罢了。那日吴婉仪偷偷潜入朕的茶室,原意是要为朕展示她精湛的茶艺,泡上一壶好茶供朕品尝。然而,她却不慎将茶水泼到了我的衣服上。她惊慌之下,猛地扑过来为我擦拭,却不料因此令我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她见状,又顺势扑了过来,想要搀扶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