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欢果然不流泪了,睁大了眼看他。 殷牧悠问:“很可怕吗?” 君长欢摇了摇头,眸子染上痛苦:“你在紫寰宫那半年……也是这么做的?” 这是殷牧悠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若换了旁人问,只怕他会发怒。 “是啊,我装得好辛苦,装得久了,到后来越来越找不回自己了。” “后来人人都在指责我,说我偏激,自私,手段残忍,不似当初的我。” “可我若还是我,便活不下去。我把你们眼里的慕今歌给丢了。” 君长欢的眼眶渗出雾气,只恨自己没能早生几年。 原来只有跟今歌在同一个处境,他才能清晰的明白今歌到底有多苦。 他从苏桓口中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简直痛不欲生。 为何偏偏是今歌要遭到这样的事? 丧父的痛和对殷牧悠的心疼,让他终于泄露了强忍已久的情绪。 君长欢抱紧了他,痛苦的哭了起来。 可他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只是无声无息的哭着。 “我连为我父亲收尸都做不到。就算见了仇人,也不能立刻为他报仇。” “你的做法是对的,养精蓄锐,以备后路。” 君长欢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所有人都劝他不要与荣王为敌,长平侯府没有那个实力再掀起什么波澜了。 那些话历历在耳,君长欢表面虽应着,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唯有殷牧悠,半分都没有劝他。 这些天,他快要被心里的负面情绪给逼疯。 直到今时今日,君长欢心里的憋屈才减缓了半分。 “今歌,虽然我知道这样很让你为难,可……能否让我去天牢,送我父亲最后一程?”君长欢紧抿着唇,“我想见见他,就算是尸体。” 殷牧悠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了句:“好。” 他会帮他求求苏衍,让君长欢去看太平侯最后一眼。 “明日,我带你去。” 君长欢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犹如冰雪消融。 两人约定在明日上午,殷牧悠又朝他叮嘱再三,这才送了君长欢上马车。 殷牧悠忽然觉得有些冷了,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额头也滚烫一片。 他喉咙泛着疼,明明都已经开春了,积雪却还未融化。 “太傅真是好雅兴,这种时候了,还想带君长欢去天牢。”祝月瑾双手抱肩,背部倚靠在朱红的柱子前,眼底透着失望。 “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来,岂不是乱了套了?”祝月瑾走到殷牧悠身旁,强势的凑了过去,“慕今歌,你到底想做什么!” 殷牧悠神情淡然,没有一丝害怕:“如你所见。” 祝月瑾紧咬着牙:“这些年风自楼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能让你登上那个位置吗?而如今你却告诉我,你要辅佐陛下亲政?” “是。” 祝月瑾满是失望,企图做最后一次劝说:“小皇帝哪里能比得过你?唯有你才能治下大周的乱象!” 殷牧悠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几乎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