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诚是啥情况？他现在只能靠姐夫。” “我们柳氏一族到底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也不是外人，拉这孩子一把，也花不了你什么。” “借了钱，是要还的，不是白给钱，这点请你们记清楚，别以后说柳诚占了村里便宜，他是背着债的。” “当然，若你们家谁成了孤儿，没有活路，村里自然也能比照柳诚来借钱。” “现在，有这闲功夫凑热闹，不如回家想想怎么赚钱去。” 村长板着脸把话都摊开来说了一遍。 就算再拎不清的人，也听得清楚明白，自然找不出反驳的话。 只是，被村长这么一训，之前开口的众人顿时尴尬了，有些人就转身想走。 但还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心里一琢磨后，又问开了。 “我不借钱，就想问问，柳诚要借多少？村里打算借多少给他？” 被那个妇人一问，刚要离开的脚步立刻又停了下来，皆是诧异地朝她望过去。 这妇人是村西南方向，河边柳三牛家隔壁的。 “五两。”柳青青神色平静地开口，“不管村里借不借，我们都需要借五两。” “乖乖，这么多！”另一个妇人脱口而出，有些咋舌。 “青青哪，不是大娘说你，柳诚还小，就算长大了还，这债可不轻，你悠着点哪。” 一个老太太站了出来，话里意思，其他人都听明白了。 怕柳青青帮柳诚作主借了这么多钱，以后随便花花就没了，却是要柳诚将来还帐的。 五两银子，很多人家都不可能拿得出来。 但大家都是一家子人，有劳力、有田地，日子还是好过的。 柳家三房有什么？一块种不了的荒地。 “大娘请听我解释。”柳青青自然也听出了话里意思。 知道是一种善意，便好脾气地解释起来。 “昨天我向四奶奶打听过养鸡的事，知道了买只小鸡崽要多少钱。” “再加上建鸡舍的本钱，不说五两，也得花掉一半。” “以后也还有以后的路子，总不好今天来借一两、明天来借一吊这么麻烦吧。” “既然村里有心拉扯诚儿，我和诚儿商量过，就借五两，好好把鸡崽养起来。” “至于为啥养鸡，不是做别的赚头？大家看看诚儿和芽儿，他们能做什么？” “这也是我想了几天才想到的，打扫鸡舍、喂鸡、割草，我们仨都做得了。” “只要没有人偷鸡或是故意害我们，这些鸡养起来，对我们，总是一条活路。” 既然还有人担心他们。 柳青青突然有些感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将那天和村长说过的担忧，又含蓄地说了一遍。 “毕竟，我们什么也没做，就有人在背后抹黑我们，谁知道以后又有什么新花样。” “但除了养鸡，我们已经想不到别的可以养活自己的路子了。” 柳青青说完，露出愁苦的表情，有些无奈。 听了她的话，大家顿时理解了。 他们不只是借点捉鸡崽的钱，而是要建一个不小的养鸡场的本钱。 但柳青青的担忧，也让他们跟着揪心起来。 虽然大家没有确定到底是谁在背后抹黑柳青青，但最近发生的事就那么几件。 而且都跟柳青青有关，还用得着到处去猜吗？ “偷鸡贼这种事，还真是没办法，只能自己多防着些了，但你放心，咱们村这么多双眼睛，也会帮着你的。” “是啊，你要养鸡是好事，多花点本钱，把防贼的篱笆做结实一点。” “先捉几只鸡崽养着，养好了再多捉几只，别没经验一次下手太重，亏了可咋办？” “要捉鸡崽得赶快了，这南风一吹长得快。” “不是有李老头带她去捉鸡崽么，这个不担心的。” “现在捉鸡崽，价钱不便宜，想要养多，确实要不少本钱的。”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有人议论、有人提供建议、有人叮嘱，没个重心，但心意传到了柳青青这里。 她知道，今天一翻哭诉，再加上村长那翻话，都起作用了。 这些人并没有眼皮子浅到见他们借钱，也非要跟着借钱，还帮她出主意防偷鸡贼。 最后，甚至有妇人开始传授养鸡心得。 村长见大家没有异议了，之前担心的两件事之一，算是解决了，于是挑起那担粪桶进了院子。 柳青青看了一眼，也不着急，继续向那些有养鸡经验的妇人请教起来。 见她问的都是养鸡的基本问题，大家又不免担心起来。 柳青青，你真的会养鸡？ 但农家女子，洗衣做饭、养鸡打扫、缝衣绣花，都是基本手艺。 若连这个都不会，那你会什么？ 再浑的妇人，也不敢将自家闺女养成废物。 废物，就算侥幸嫁了人，也是过不好日子，不得婆婆欢喜的。 但柳青青此时却全问简单问题，又让她们难免多想。 以前柳青青在娘家，是养过鸡的吧？ 她们心中疑惑，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回答了柳青青的问题。 但她们并不知道，柳青青不问诀窍上的重要问题，是通过柳四奶奶那件事，让她知道，有些真本事，人家是不会说出来的。 告诉你了，让你去赚钱？ 村子里，除了有盘鸡本事的三两家，除了种地以外，主要养鸡赚钱。 其他的，谁家不养几只下蛋鸡？ 每到集日，攒下的鸡蛋拿去镇上，随便卖卖就能贴补家用了。 因而，每到春天开始陆续有人家盘出小鸡崽后，从不担心没生意。 这个捉几只、那个捉十几只，没人捉的就自家养大，总有得赚。 回娘家，送一只鸡； 看出嫁的闺女，送一只下蛋鸡； 生了孩子看月母子，娘家少说得有两只下蛋鸡，外加鸡蛋、红糖、红枣、面这些。 再寒酸的娘家人，多少也是要拿一些的。 所以，养鸡对每一家的女人来说，都不是陌生的事情。 相反，养猫、养狗的才没那么普遍。 “柳诚，你随我进屋来。” 村长将粪桶放到了茅厕后边，打水洗了手脸，这才喊柳诚去拿钱。 柳诚看向姐姐，得了指示后，这才走进村长家院子。 不一会儿，柳诚站在堂屋门口喊姐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