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的爹去世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外婆家的人。 之后，她又要干活儿又要带弟妹、照顾侄子，还总被嫂子欺负，根本没空去走亲戚。 而柳忠和柳义兄弟，自然也没空。 家里这么多人要吃饭，正劳力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他们无暇顾及亲戚之间的走动，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逢年过节连外婆家都不去，外婆家过得也不好，两家自然就远了起来。 如今遇到了许大华，便揭开了两家的情况，许多往事，便从柳青青的记忆中浮现。 “这几天事多，没有去外婆家看看，是我不对。”柳青青已经了解了情况，一脸惭愧地说道。 “明天我便让诚儿先带芽儿去看外婆。”柳青青心思一转又说道。 今天她要捉小鸡崽回去，家里还有许多事，确实走不开身。 但柳诚和柳芽儿却是可以的，既然李耆老托许大华带话回去，她也不想拖得太久。 总要先派个人过去说明情况，这个人，还是自家人的好。 “这样最好。”李耆老听了又露出笑容，欣慰地点头。 这些年柳忠家如何过的，村里人并不知道得多清楚，但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只说刘家这些年没有来过，却几乎每年都会托人送点干菜过来，却从不见柳家有人穿过村子说是去外婆家。 这事儿，一开始自然也被人闲话，只是爹娘都不在了，家里情况摆在那里，后来慢慢就没有人说了。 时间一久，就连现在的柳青青都不知道外婆家的存在。 得了她这句话，许大华也是高兴地笑了起来，却是说道：“我们明天才回家，说不定诚儿小子先到呢。” “我明天吃了早饭就带芽儿去！”柳诚两眼亮晶晶地，一脸认真地回答。 小时候想外婆，却不被允许去，后来在家每天都要干活，他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便不存什么念头了。 如今跟着姐姐住进了乔家，想的是尽量不给姐姐添麻烦，想着等以后日子安稳一点，就说出来。 却没想到今天会遇到白扬村的人，便有了去看外婆的机会。 外婆病了，他也很担心。 柳青青抬手摸摸柳诚的头，笑着点头。 接下来大家都不再提刘家的事，毕竟农家人都习惯了这种贫苦的生活。 闲聊着没多久驴车就到了桃林村口的岔道上，李耆老要先去石坊，就在路边把许大华一家人放下来。 到了石坊，柳青青立刻提出要看小磨，李耆老没想到她真想买个石磨回去。 “虽说有小磨方便一点，但一个月能磨多少东西呢，何必花这银钱？” 李耆老趁着石坊老板不备，小心提醒柳青青，买这东西没价值。 “天气热起来了，我想暑天里自己在家做点豆腐脑吃，喻哥也说了，虽然有点贵，但这东西能用许久，长远来看，还是值的。” 柳青青也小心解释。 听了她的话，李耆老这才不说什么了，人家夫君都说值了，当长辈的顶多就是劝劝。 “这是磨椒面的小磨，一两银子；这个磨大点儿，可以磨面粉，也可以磨椒面、磨豆子，活儿虽慢点儿，但像这孩子这么大就能用，搁在家里很方便的，这个一两八钱，还是看李三叔的面子，没叫价儿。” 石坊老板是个粗犷汉子，但说起话来却丝毫不失精明。 这两个磨，是根据柳青青的要求，特意介绍的两款，一般是镇上大户人家或是铺子做生意的才会买。 农家人，都是在村里用公磨，谁会花一两甚至更多冤枉银钱？ 因而李耆老才会劝阻柳青青，石坊老板也是小心喊价，怕把人吓跑。 “这个磨，一两五钱可以么？”柳青青却指着旁边另一个再大一些的石磨。 若现在的柳诚可以用那小磨，过几年呢？若是在用磨的过程中练练力气，到也不错。 因而，她更想要那个再大一点的磨，也能多磨一些东西。 磨椒面？以后开铺时才用得上，现在家用，木制的小捣就可以。 “姑娘，石头再不值钱，也要人力弄下山、要人力打制出来的。” 石坊老板一听柳青青还价，还是挑了大磨，不由沉下脸色，刚才的热情已消失不见。 李耆老皱了皱眉，却没有出来说话。他巴不得人家不卖，这么贵的东西，村里可没有谁家有。 “大叔，你的话有道理，但是啊，这磨也就是磨盘大些，凿工应该差不多大才是。” “这就好比我弟弟和你家那个小子，你觉得谁高一点？谁年纪大？其实若不细分，看着都差不多少吧。” “人与人沿且如此，这粗石打磨出来，又不是玉石，其实没那么精细，差价应该也不多大吧？” “我承认，这石大了自然重些，搬动肯定也费力气，我是农家女，很尊敬辛苦做事的人。” “但同样的，农家人拿不出那么多钱买这大价钱的东西，只能想着还还价，买我买得起的东西。” “李三爷爷一直劝我不要买，觉得用村里公磨就行了，可我还是想买呀，小磨也有小磨的好处，大叔你说是么。” 柳青青一翻话，说得李耆老苦笑，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 但柳青青的话，却让一旁做事的石坊匠人不约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竟露出认同的表情。 都是穷家人，谁不能理解谁？ 而柳青青那一声“尊敬”之语，也获得了他们的好感，差点就要帮她说话了。 石坊老板原本要生气的，却被柳青青一翻话说得气不起来。 买卖成不成，都不能否认她说得有道理。 细细盘算了一下，石坊老板才开口：“若你实在喜欢这个磨，就按一两八钱给你，一个子儿都不能再少了，本来得卖二两银子实价的。” 也就是说，他看是李耆老过来，并没有喊价。 还价，是在别人的叫价上还，实价就是本身削减了利润空间的价格，再还，难道要照本钱给你？ 柳青青见状，想了想便点头。 “好吧，我实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