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粼粼,马鸣啸啸。
远有荒烟。
阔别了大祟腹地的繁华,就连山峦也变得凶恶起来。
前朝便已修筑的古道,早在三日前,便已经停止了它原本仿佛无休止的蔓延。
山路的颠簸,差点震碎了文元祥的一身老骨头。
驾车的车夫是个哑巴,懂得一些粗浅的修行。
除此人之外,随行者再无他人。
遥想当初,百官迎入永安城,青龙大街上圣天子亲自来迎,何等的风光···又何等的讽刺?
“终究是···老了?”文元祥不止以此,想要用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
他的意识早已有些迷糊。
半个月前,他还是大祟的百官之首,当朝宰相。
只因为多规劝了天子一句话,便在一日之内,连遭七次贬谪,从宰相到九品边城吏。
万寿宫前,文元祥立下誓言,本是最后的愿许。
却被有心人解读,成了讥讽天子,暗藏祸心之言。
天子责令他即刻启程,一月之内便必须赶到山南边城。
从永安到山南,路途何止万里,天子不赐擅奔灵兽,亦不安排大修士随行护持,以文元祥之能,一月之内即便是赶到了山南边城,也只怕命已经在路上丢了一大半。
迷迷糊糊之间,文元祥似乎说了很多话。
“余生昌平二十一年,正值太平盛世,且在衣冠之家,居菖州文苑阁畔,天之待我不可谓不厚矣。十之有六,便取秀士,二十有七居翰林,而立之年便主政一方,虽浑噩自认无功社稷,却也辗转两朝,谓之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