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打脚踢如同绵密的细雨般落下来,许菖蒲只能紧紧的抱着晏溯的头,挡在晏溯身上护住他的五脏六腑。 没过一会儿,警察来了,半夜十二点,晏溯从手术室出来,被推进观察病房。 在晏溯被推出来说只是轻微脑震荡,暂时没什么事的时候,许菖蒲瞬间跪了下去,全身被抽空力气一般。 晏博连忙扶住他,把他扶到旁边椅子上去休息:“我都说没什么事吧,你非要在这里守着,走,让医生拍个片子看看你身上的伤。晏溯暂时没事了,祸害遗千年,老祖宗诚不欺我们。” 许菖蒲身上到处都是被拳打脚踢后的淤伤,晏溯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很慌,不敢离开一步,拒绝了医生的去检查治疗。 他嘴角脸侧都是淤青,手臂还被划拉了一道口子,长长睫毛下的眼睛闪现一丝不忍,说:“我……我以前我爸出车祸进急诊室的时候,我就是因为去了趟厕所,我就错过了与他的最后一面。所以……我不太敢……” 那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他怕晏溯出什么事儿。 所以他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病房看,生怕眨一下眼睛,就错过了什么。 因为已经错过了一次,他不能错过第二次。 晏博顿了顿,想出声安慰一下,但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就没说话。 他把许菖蒲带到楼下ct拍片检查了一下,五脏六腑都没伤到,后背侧腰被打得大片淤紫,医生开了一些药嘱托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晏博觉得自己让许菖蒲回家,他肯定也不会回去的,所以他就让许菖蒲去看护床上休息,自己就在病床前的那小沙发上将就一夜。 他刚在小沙发上躺下来之后,他爸妈就打电话回来问他们这里的情况,他只能说一切都好,他爸妈早上刚飞去国外度假,这会儿晏溯的情况,他不敢跟他爸妈说,怕他爸妈操心,他就想等晏溯的情况稳定了再跟他爸妈说。 许菖蒲向老班请了假,来医院照顾晏溯,基本他跟晏博轮着照顾的,晏博请了两护工,所以他平时也不忙,就在边上看着。 在周四的下午,徐杰突然给许菖蒲打电话问着:“学霸,溯哥醒了吗?” 许菖蒲朝着病床看了眼,床上人额头包着纱布,纱布因黄色药水而显得整体泛黄,那人鼻梁挺拔,五官立体,就连躺着,也是不一样的烟火。 他说着:“还没,怎么了?” 徐杰在那边焦急说着:“斌哥被退学了,他刚来收拾东西,估计晚上就会走。” 许菖蒲心里一恍然,脱口而出:“什么?” 徐杰明显舍不得,声音哽咽,嘟囔着说:“陆仁贾也被学校退学了,八班另外两个带头的也被退学了。我们班几个人记了大过,不过没有你,副校长说你的成绩能上好的大学,他们不想给你的档案上留下不好的一笔。” “怎么突然被退学了呢?”许菖蒲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一股惆怅感包围,他跟班上所有的人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距离,跟黄斌的交流也是因为晏溯时常跟黄斌玩。 现在黄斌被退学了,总感觉生命里为数不多认识的几个人又少了一个。 徐杰说着:“斌哥他们本来就是留校察看,现在在校外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八班的班主任压根不管,说退学挺好的,他们班就少了一个拉平均分的人,所以八班被退了三个人,老班不想让斌哥被退学,找教务处找了好几次,想要把斌哥保下来,但教务处说这次绝不姑息,所以现在直接都退学了……” 晏博察觉到许菖蒲冷淡的眉目里焦躁又不安,就说着:“出了什么事儿?” 许菖蒲看了看晏博,又转而看了看病床上还安静躺着的晏溯,说:“博哥,我在学校有点儿事,我先过去了。” 晏博点点头说:“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许菖蒲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下午的英语课,英语课上三节,之后是课间活动,紧接着就是晚自习。 他全程没什么机会跟黄斌说话。 班上几个女生挺舍不得的,在课间的时候,凑到黄斌座位前,说着:“斌哥,你真不读了吗?” 黄斌微笑着点头:“读个屁啊,反正也考不上大学,读不读书都一个样。” 女生们唏嘘一阵。 有两个女生提前将同学录给黄斌,要求他写,黄斌来者不拒,依旧是那个潇洒的狗爬字——斌哥已经归回江湖。 李月将同学录拿回来的时候摆放在桌面上,跟许菖蒲说着:“斌哥这字真该好好的练一练。” 许菖蒲没说话。 晚自习,老班在上面讲试卷,下面的学生一如既往的偷偷搞小动作。 许菖蒲看了黄斌一眼,黄斌吊儿郎当的坐着,后背靠着后排的桌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发呆似的看着黑板。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节晚自习,也许也是他上的最后一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