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两人的讲述以后,梁之放抬起头来威严地说道:“大家看看关于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现在可以提出来。我要想做出正确的处理,必须先要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这也是我党一贯坚持的实事求是的作风。” 由于事先知道元秋生可能会为圣寿光说情,所以梁之放的防范意识很强,每句话都很有针对性,暗含敲打之意,让对方不要轻易出来惹事。 梁之放真是有点高估元秋生了,此刻他哪儿还有找别人麻烦的闲心,至于说如何处理华运大卖场,现在和他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虽然很想帮赵奎杰的儿子说两句好话,奈何他现在自顾都不暇了,哪儿还有心思再去管其他人的死活。他现在只想着把他舅爷给保下来,其他什么心思也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元秋生当然会选择低调。如果在这个时候还选择四处树敌的话,那一会讨论如何处理圣寿光的问题时,别人还不把他往死里黑。 梁之放见元秋生并没有要做出头椽子的意思,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本就是一件麻烦事,如果对方再在里面起哄的话,那可就愈加麻烦了。现在看来元秋生还是有几分大局观的,这样一来的话,梁之放也就放心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两口茶以后,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行,事情的大致经过大家也基本清楚了,下面我们就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理的问题。”说到这以后,梁之放略作停顿,继续说道:“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主要是两个问题,第一,对本市华运大卖场的处理问题;第二,对于食药监局长圣寿光的处理问题。” 大家听到这话以后,都低下头来沉默不语,乍一看是在认真思考,其实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梁之放见状,继续说道:“对于卖场的处理,这个没有任何疑问,毕竟这起事件是因他们而起,让市里很是被动,要不是处置得当的话,极有可能出现无法估量的恶劣后果。对于圣寿光这个同志,我要说两句……” 梁之放随即就把圣寿光利用省局开会之机,擅自处理私事,以至于在规定时间没有到单位上班的事情,向在座的同志作了通报。 元秋生听到这话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泰方官场谁都知道圣寿光试探小舅子,对方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他这脸上也无光。梁之放还是给了元秋生几分面子,并没有说出圣寿光的去向,否则的话,元秋生真要一屁股坐到桌子底下去了,真是跟在对方后面丢不起这个人。 梁之放为了防止元秋生在拿下圣寿光的事情上出什么幺蛾子,特意让人去应天摸清楚了圣寿光的行踪,并且找到了那个和他春风几度的药品供货商。对方也承认当天晚上和第二天早晨他们在一起行云布雨,并还说出,当时圣寿光就明确表示由于剧烈的运动太累了,所以第二天不回泰方市上班了。 元秋生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把圣寿光找到家里狠狠大骂了一通。他倒不是对他做的这个事情有多感冒,男人吧,这些事情都可以理解,关键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方居然还不和他说实话,这让他异常光火。 在这之前,圣寿光告诉他,由于当天晚上酒喝多了,手机又没有电了,所以闹铃没有响,他一觉说过了头,实际情况却是这样的,如此看来,他哪儿是睡觉睡过了头,分明是那啥过了头。 圣寿光被元秋生骂的时候,口都不敢开,他也知道这事的事情搞大了,指望姐夫救他一命呢,此刻哪儿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梁之放把圣寿光的事情介绍完了以后,开口说道:“大家先酝酿一下,然后我们来进行交流,有些人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是很难长记性的,这样下去,那还有得了?哼!” 说到这的时候,梁之放确实很生气,这起事件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要不是那个混账的华运卖场搞什么腊八礼包大放送,哪儿会有这样的事情。同样,如果圣寿光的工作责任心强一点,早一点对卖场搞得这个礼包放松组织一个检查,哪怕是抽查,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呀! 现在的情况是,提前做工作什么的就不谈了,等出了事了,这货居然都不在市里,借着省里开会的机会玩女人,实在太有点让人无语了,要不是朱立诚、贺齐等人处置得当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试想一下,这样的人如果不严肃处理的话,那以后谁还会听他这个市委书记的? 要不是顾忌元秋生的面子,梁之放一定把圣寿光这王八蛋一棍子打死,但现在要那样做,显然是不可能的。尽管如此,梁之放也不会轻易放过圣寿光,那样的话,他心头这口恶气还真是没法出了。 听到梁之放的话以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元秋生。谁都知道圣寿光和他的关系,小舅子出了事了,姐夫想完全把自己摘干净,那显然是不现实的。这只是大家关注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元秋生作为市长,经常大会小会的强调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结果连小舅子都没教育好,也确实可笑。 元秋生当然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尽管他在官场上浸淫多年,这会也有点扛不住的感觉,借着喝茶的空挡,有意无意地把头低了下来。 梁之放说完这话以后,会场便陷入了沉寂。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抢先开口,这不光是得罪人的事情,而且自己很难从中捞到什么好处,典型地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样一想的话,谁愿意做这样的傻瓜呢?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十来分钟左右,梁之放轻咳一声,开口说道:“行了,我看大家考虑的事件也差不多了,下面我们来商量第一个问题,对于华运卖场搞出的性质如此恶劣的事件,大家看看该怎么处理?” 说到这的时候,他停下了话头,扫视了全场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到了朱立诚的身上。他可以把脸上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一点,然后才开口说道:“立诚市长,这事你是当事人之一,你先来说说,该怎么处理华运卖场?” 梁之放让朱立诚先说的理由非常充分,首先这就是政府职能范围内的事情,而朱立诚又是这件事情的具体负责人。他特意点出朱立诚是当事人,也有暗示你说了算的意思。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关键时刻,人家把这事摆平了,现在谈意见了,旁观者却站出来指手划脚,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朱立诚听到梁之放的话以后,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道:“既然书记点了我的名,那我就开口说两句吧,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再请各位指正。我觉得华运卖场的这次行为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让党委、政府很是被动,为了表明我们对于此类事件坚决处理,绝不姑息的态度,我建议对华运卖场给予罚款二十万元,负责人通过电视、广播等新闻媒介向广大民众公开道歉。” 说完这话以后,朱立诚便端起桌上的茶杯,一本正经地喝起茶来,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刚才那番严厉的话语,根本就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 其他人听到这话以后,最多只有一点吃惊,林之泉可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只觉得头脑子里有股热血直往上涌,冲动地说道:“朱市长,这个惩罚未免太严厉了一点吧,既要罚款,还又要道歉,并且一罚就是二十万!” 朱立诚听到对方的这话以后,并没有开口,嘴角露出了一丝讪笑。他很清楚,林之泉这句话和飞蛾扑火没有任何区别,不用他开口,自然而然会有人出面收拾他。对方才那番话虽然问的是他朱立诚,打的却是市委书记的脸,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梁之放能饶了他吗? 这话听上去有点不好理解,但只要你换一个角度去思考,一点也不难。朱立诚刚才之所以开口,是梁之放点了他的名,现在他的意见刚一说出来,林之泉就反驳了。你这样搞,让老大的脸往哪儿搁? 果然听了林之泉的话以后,梁之放怒了。不管林之泉说的是什么,他这样做就等于公然挑衅他市委书记的权威。试想一下,一个市委书记如果连常委会的节奏都控制不了的话,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梁之放哪儿会轻饶了他,他抬起头,怒目往林之泉所坐的位置望去,同时怒声说道:“林助理,请搞清楚你的身份,作为列席人员,如果有事情要说的话,必须先举手,下次注意!” 听到梁之放的这话以后,林之泉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并且隐隐也几分往紫转变的意思。刚才听到朱立诚的话以后,他一时气不过,便直接开口说话了。 这会他才意识到刚才犯了一个多么弱智的错误,甚至可以说是官场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