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扫墓之行圆满结束。 第2天早上。 丁文山两口子下了山,四个人在丁家老宅会合,也没在家里做早饭,直接开车去了县城,找了一家面馆儿,要了四碗阳春面,两碟小咸菜,虽然简简单单的,可在桌上大家都有说有笑,却觉得这顿饭吃的格外舒服。 丁文山还跟楚南国说呢,“今天晚上家里没人,咱们爷俩在一起好好喝顿酒?” “嗯?” “过节嘛,国际劳动节,咱们劳动人民也有权利放松一下呀!” 杜一珍瞪了他一眼,“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是说我最近老打压你,不让你喝酒?实际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毕竟不是20多岁了吧,喝酒对身体没有好处!” 丁文山一见妻子这副半嗔半怒的样子,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讪讪的一笑,“你打压我,我高兴!你管我,我更高兴了!过去这么些年,我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更别提有人管我了,行,既然你不让我喝酒,那我就不喝!你和红豆两个人去参加晚会,云松兄估计也要去,我和南国就在家喝茶,嗑瓜子儿,等你们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楚南国本来想要张嘴说话,结果,看了眼丁红豆,又顿住了,继续低头吃面。 杜一珍拉着丁红豆的手,“咱们尽量快点赶到城里,我先带着你到美容院去做做头发和脸,至于衣服嘛,我已经……” 楚南国皱了皱眉……苦口婆心的用手轻轻的敲着桌面,“奶,不是我说,红豆这样挺好的,你就别给她打扮了!” “你懂什么?”杜一珍白了她一眼,“我孙女儿虽然是天生丽质,可女人嘛,就像一朵花,再美的花也需要用心的浇灌……” 楚南国不甘心,“我可以浇灌她呀,用爱来浇灌嘛!” 丁红豆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说啥呢你!” “就是!”杜一珍也在旁边说话了,“我说的浇灌……是保养,是女人自己要注意保养和修饰!和你们男人没关系!你东扯西扯啥呀,我还不明白你的心眼儿,你就怕红豆太漂亮了,在晚会上会有人要追求她,这样也好,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孙女儿能嫁给你,你小子是有福了!” 丁文山宠着媳妇儿,无论杜一珍说什么,他都跟着溜缝,“队!南国小子,你娶我孙女儿,你是有福了!我孙女儿又有才,又有貌,还有……” 杜一珍在桌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还有你这样夸自己孩子的?也不怕人笑话!” “谁笑话我呀?南国?切!他比我还能夸……” 楚南国眯着眼睛笑,“那是!红豆确实好!要不然我能娶她吗?我也是有很多人追的!” 嘚瑟! 丁红豆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儿,“老楚同志,你能不能消消停停的吃饭?我发现,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多!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不这样啊!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挺高冷啊……” “高冷那得分对谁!跟媳妇儿还高冷?那不是有病吗?” 丁文山在一边感同身受的使劲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男人在外面就算是只虎,回家也得是只猫!犯驴?耍横?到外面去!有本事就在外面称王立霸!在媳妇面前,那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 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占山为王的土匪可对媳妇儿却是百转柔肠。 杜一珍温柔的望向他……真觉得这个男人怎么看,都看不够,趁着人不注意,在桌下把小手搭在了丁文山的大腿上,轻轻的捏了捏。 丁文山扭头瞧着她,四目相对,两个人虽然没说话,眼睛里却是情意绵绵。 楚南国打趣的“嘶”了一声,“红豆,你去给我要点醋!” “啊?醋?” “对!你没觉得这面条有点甜的发腻吗?” 杜一珍有点不好意思了,假装没听见,把头转到了一边。 丁文山干脆抬手照着楚南国的肩膀捶了一拳,“你小子怪话真多!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几个人一起都笑了。 笑声在晨曦中荡漾。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会是幸福的一天。 早饭过后。 楚南国把媳妇安排在了副驾上,又开了后车门,把丁文山和杜一珍恭恭敬敬的让了进去。 杜一珍一坐稳,就往丈夫的身边靠了靠,等到车发动了,趁人不注意,干脆一只胳膊挽住了丁文山的手臂,轻轻的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鼻间可以闻到男人身上那股特有的烟草香,指尖仿佛还可以感受到丁文山臂膀上的肌肉。 杜一珍觉得胸中暖暖的,仿佛荡着一汪春水,幸福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她真的真的希望……这条旅途可以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下去。 等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了。 杜一珍也没回家,直接说了个郊区的地址,楚南国驱车前往,到了地方一看…… 只见是一栋座两层的小白楼,建筑风格偏向欧式,超大的玻璃窗,常青藤爬满了外墙面,青石台街边,摆着几个外国美女的雕像,大门边挂了个牌子……珍妮美容美发学校。 杜一珍先下了车,略弯下腰,向方向盘后的楚南国解释,“这地方是一瑶介绍给我的,老板是香港的一个美容大师,我已经预约好了,我和红豆都要在这做头发,你们男人就别在这我耽误时间了,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等我们结束以后,一瑶会派他的司机来接的!” 确实安排的很妥当。 楚南国本来不想走,丁文山却听媳妇儿的安排,大大咧咧的耸了耸肩,“那好,我听你的!咱们一会儿见!” 楚南国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两个女人手挽手的背影进了大门,这才发动马达回了周家胡同。 到了杜家的大门口,他也没下车,只把车停在了院外,扭过头,“爷,我就不进去了,我先回家换身衣服,等红豆回来了呢,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哦……对了,我一会儿偷着带两瓶来!晚上我陪你喝一盅!” 丁文山连忙摆了摆手,“那不行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素馨说了,不让我喝酒,我既然答应她了,那就不能食言!” 下了车。 挥了挥手,“去吧!忙去吧!” 眼瞧着楚南国的车开走了,这才进了院门。 杜一瑶听到了响动,从书房里出来了,“姐夫,你回来啦?我姐呢?” “她没跟你说吗?她和红豆在做头发呢!” “哟!你瞧我这记性,差一点忘了!我马上让司机去接她们!”杜一瑶顺势又问了几句闲话,“这次回去扫墓都顺利吗?我姐见到村里的老熟人,没犯病吧?” 丁文山把声音压低了,“素馨挺好的,就是看到耀辉的坟时,情绪激动了一些,坚持要在山上陪耀辉,絮絮叨叨的在冷风里对着坟头说了半宿的话,我也没拦她,只是在边上陪着,这么多年了,让她心里痛快一下吧!” 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杜一瑶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却也能想到姐姐的心境。 丁文山不再多说了,“我不耽误你了!” 扭身回了屋。 女人们做起美容来,那可要花些时间了。 眼瞧着都要快到下午4点了,杜一珍才带着孙女儿姗姗而归。 丁文山迫不及待的冲出房间,抬眼一瞧……只见媳妇儿换了新发型,依旧是短发,不过呢,发梢处稍微烫了烫,刘海优雅地遮住了前额,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丁红豆呢? 跟在她的身后。 大概是有些不习惯在爷爷面前炫耀自己的美,用手遮着半边脸……只能看见原本厚重的马尾披散到腰间,却不再是简单的直发,而是在发尾处做了精致大波浪,漂亮柔顺的像是海水的涟漪。 杜一珍笑着拉开了丁红豆的手,“躲什么呢?傻丫头!这么漂亮,为什么不给人看一看!” 丁文山当然理解她的心情了,“红豆这么多年在我面前就像个假小子似的,除了练拳骑马,就和村里的小伙子打仗拌嘴,冷丁这么一打扮,她可能在我面前不自在!” 话虽然这么说,还是体贴的鼓励她几句,“豆儿,用不着别扭!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现在是南国的媳妇儿,不再是我那个假小子的孙女儿了,有点女人味儿才是正常的,爷爷看了,你这个发型挺好!” “就是嘛!”杜一珍眯着眼睛笑,“本来就挺好!就是和这身衣服不太搭!” 拉着丁红豆的手,“走,上后院试试我给你做的那条裙子!” 扬着声音喊妹妹,“瑶,你也来!帮我家豆儿的造型把把关!” “来了!” 杜一瑶拄着拐杖,跟在她们的身后,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的奔着后院去了。 丁文山没忘了对楚南国的承诺,赶忙进书房,拨通了楚家的电话,“南国吗?我跟你说啊,红豆可回来了!”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来!” “……” 等到楚南国进了院子里的时候,脚步还没站稳呢,就听见后院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丁文山坐在前院的树下,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楚南国缓步走到了他面前,“老爷子,后院干嘛呢?这么热闹啊?” 丁文山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这几个女人呢,在那儿闹了半天了,声音越来越高,叽叽喳喳的!简直了……” 话说的像是埋怨,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正在享受着这份喧闹。 楚南国是个有深沉的人,也没往女人堆里扎,顺势坐到了他身边……边陪着丁文山边,边等着三个女人到前院儿了。 丁文山为人极其敏锐,侧头瞧着他,“早上吃饭的时候,我说红豆他们娘俩去参加晚会,就剩咱俩老爷们留在家吃晚饭,我看你当时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后来又忍回去了,怎么,你晚上另有什么安排吗?” “是有点儿安排!”楚南国实话实说,“原本我想着,如果你要是太寂寞呢,我就不去了,陪你在家待着!” 真是个体贴的孙女婿。 “别!”丁文山干嘛摆了摆手,“你个20多岁的小伙子,陪我在家待着干嘛?你有你自己的事儿,忙去吧,我不嫌寂寞,我寂寞18年了,一个人对着冷山和清风,我也都挺过来了,现在,媳妇儿和孙女儿都在我身边,只有一时半刻见不着,我反倒寂寞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南国小子,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此刻是我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我快意人间几十年,占山称霸,劫富济贫,大碗吃肉,大口喝酒,无论多潇洒狂放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一刻来的实在!现在,我才算是真正看透了人生!五花马,千金裘,几十坛的好酒,醉卧牡丹下的风流,都tmd是狗屁,我只愿携一人之手,看全家幸福安康!” 话音刚落,忽听得后院脚步声响。 楚南国顺着声音一瞧…… 整颗心不由自主的忽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