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熬粥,得到谢平川的表扬以后,徐白一直有些沾沾自喜。
每天课间活动的时候,她都在音乐教室和同学练习合奏,为即将到来的校庆做准备。
徐白忍不住设想,如果她在节目里表现出色,坐在台下的谢平川见了,会不会由衷地赞赏她呢,就像夸奖她做饭好吃一样——这样的假设,让她格外雀跃。
然而合奏团的成员共有七人。除了打酱油的简云以外,其他同学的基本功都挺扎实,都是全年级选出来的佼佼者,两相对比之下,简云越发无地自容。
简云和徐白倾诉道:“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徐白坐在钢琴边,手指还按在琴键上:“老师教给你的步骤,你还是没记下来吗?”
简云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
十一月初的北京天气转冷,窗外寒风接连呼啸,室内已经开放了暖气。一冷一热的遥相呼应,使得玻璃蒙上了浅雾,而简云的衣服仍然单薄。
徐白往旁边挪了一点,简云就和她并排而坐。
她们的关系比起两个月前,早已亲近了很多。对简云而言,徐白是她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她不想麻烦徐白,却好像正在麻烦她。
徐白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每天中午吃完饭以后,我们来音乐教室练习。”
徐白身后站着一位吹萨克斯的男同学,那名男同学听见他们的对话,笑着搭了一腔道:“徐白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认真了?”
诚然徐白是那种不太努力,又让人无法忽视的女孩子。
她擅长钢琴、绘画,外表出众,气质拔群,又多才多艺。归根结底,可能是因为幸运。
不过今天的徐白有点不一样,今天的她充满干劲道:“认真有错吗?”她借用谢平川曾经告诉她的话,正义凛然地说道:“我们不尽全力,至少要努力。”
男同学觉得她言之有理,他抱着萨克斯,退让一步道:“没错没错,你们继续。”
但他在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说:“我听音乐老师讲,到时候你们女生要穿正式的裙子,头发也要盘起来”
他拽了拽自己的黑色短发:“简云同学,你能不能把刘海整一整,眼睛都快挡住一半了,您看得清东西吗?”
或许是他忽然意识到,这话对一个女孩子讲,语气似乎有点重了。所以他又补救了一句:“校庆节目是要评选的,我们不能在形象上输给其他班吧,我觉得我们能超过高中组呢。”
男同学的话音未落,徐白按下一个琴键,目光却落在简云身上。
钢琴的声音拉得很长,一旁还有小提琴助兴。简云略微侧过头,和徐白的视线对上:“你刚才说中午练习吗?好的。”
徐白伸出手,捧住她的脸。
她撩起简云厚重的刘海,两人的双眼直接对视,徐白忽然就笑了:“你的眼睛是褐色的。”
她取下自己的发卡,戴到了简云的头上。
那发卡镶着银边,精致而小巧,照在太阳的光里,阳光都像是新的。
简云脸颊飞红和她道谢,又问:“还有半个月,我们、我们能表演好吗?”
旁边拉小提琴的男生走了过来。他一手握着小提琴,一手拿着琴弓,视线还在徐白的琴谱上:“肯定能啊,简云,你没有信心吗?”
这位男生名叫赵安然,不仅是徐白他们班的班长,也是全年级小提琴拉得最好的人。
他们合奏团平常排练的时候,偶尔没有音乐老师在场,也能进行地有条不紊,其实说到底,都是赵安然计划有方。
赵安然用他那一双灵巧的手翻看谱子,一边拔高了声音说:“我有一个提议,每天午饭结束以后,我们一起来音乐教室,大家一起排练,做最后的冲刺。争取在校庆当天,达到最佳状态。”
言罢,他站到了简云身旁:“简云,你别担心,正常发挥就行。我们是一个团队,谁要是说你不好,你马上告诉我”
徐白弹出了一串滑音:“告诉你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赵安然思考片刻,甩了甩右手道:“我要用琴弓打他。”
他还没说完,在场的同学都笑了。
他们遵从了当天的约定,每天的活动课时间、以及午饭后的休息时间,都被用作了合奏排练。
到了校庆大会的那一天,学校布置好了千人礼堂,近旁架起了摄影机,仪式感非常隆重——由于是五十周年校庆,学校的领导也很重视。但对于学生而言,只要不上课,都是高兴的。
观众席上几乎全部坐满,高三的学生却来得不多。谢平川原本也不想来,但他得知徐白要表演之后,他提前二十分钟就到场了。
季衡就坐在谢平川的右手边,他的书包里装了几罐啤酒,还有一盒番茄味的薯片——他满怀期待地等着校庆节目,手上还拿了一张出场顺序表。
谢平川问:“徐白的节目排在第几位?”
季衡打开节目单,居高临下道:“你求我啊,求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谢平川略微侧过脸,看向了他左边的男生:“同学你好,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初三年级钢琴合奏的节目,排在第几位?”
那个男生马上回答道:“第五位!我看过彩排,记得很清楚!”
他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地说:“那个弹钢琴的女生,特别水灵,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待会儿节目结束,我还想去后台,找她要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