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话中带笑道:“你的份子钱,我肯定要出的。”
在季衡的眼中,徐白来公司工作,无异于羊入虎口。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要去喝谢平川的喜酒了。
谢平川却有意转移重点:“你最近钱不够花吗?我可以借你,按银行利息。”
季衡果然被带偏了方向:“要是你没钱了,我借你钱,可不会收你利息。”
谢平川道:“我的意思是,按银行利息给你补贴。”
季衡没绕过这个弯,自觉刚才误会了谢平川。他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愧疚,伸手揽住谢平川的肩膀:“咱们还没吃晚饭吧,到公司都七点多了。”
诚如季衡所言,这辆商务车抵达公司时,时钟已经指向七点半。而在这个点,公司食堂都关门了,如果想弄点吃的,只能去附近的饭店,或者仰仗于外卖。
季衡既不想去饭店,也没心思点外卖。下车以后,他走向了公司的对街,停在一家包子铺的门口,和那一位老板娘说:“简老板,十个包子,谢谢。”
包子铺的门店很窄,大约仅容两人并排。
内部装潢也很简单,左侧是一列笼屉,右边是一把椅子,而站在椅子之前的,便是季衡口中的“简老板”
或者说,她是徐白的初中同学简云。
说来奇怪,十年以前,季衡第一次见到简云时,简云和母亲就在公园里卖包子。数年之后,季衡再次与简云重逢,她改在他们的公司门口卖包子。
她卖的包子皮薄馅多,可以算是风味俱佳。
不过店里只有简云一人,她起早贪黑,挣的都是辛苦钱。
简云今日与往常一样,她盘起自己的头发,腰间系着一条围裙,听见季衡刚才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简老板。”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包子。
季衡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我说呢,你的这个店,是附近最好吃的。”
言罢,他还告诉简云:“对了,徐白回来了,你不是向我问过她吗?我只知道她在英国,但是现在好了,徐白学成归国,也在咱们公司上班。”
简云把包子装进纸袋里,小心翼翼地叠好了封口。
她垂目看着袋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在你们公司做翻译吗?小白和我提过,长大了要做翻译。”
季衡接过沉甸甸的纸袋,双手都被捂得温热。然而盛夏时节,傍晚的风都带着未散的酷暑,这种刚出笼的热包子,可能并不受欢迎。
季衡和简云闲聊道:“是的,徐白很有毅力,她实现目标了。”
简云由衷笑道:“那就好。”
季衡今天和简云说的话,比平常都要多不少。归根结底,竟是沾了徐白的光,季衡有一点不服气。
他把手伸进口袋,打算掏钱买单,不过手刚伸进去,季衡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忘记带钱了。
七点多的街区热闹非常,这一块交通发达,设施完善,附近还有写字楼区域,人流量不可谓不大。
季衡或许是在场所有人里,最为尴尬的那一个。
他连忙回头,寻找谢平川的身影。
可是别说谢平川了,连那一辆商务车,还有车上若干同事,此时都不见踪影。季衡才终于想到,依据谢平川的习惯,他今晚回公司之后,必然要先去办公室,查阅今天下午漏看的邮件。
季衡面色涨红,结结巴巴道:“啊,简老板,我能不能赊账,待会儿我回公司”
季衡一向是皮糙肉厚的人,何况他今年已满三十,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他不该表现得这么局促。
包子门店里气温偏高,简云的额头出了一点汗,她用毛巾擦了擦脸,接着和季衡说:“不用给我钱了,今天的包子,算我请你。”
季衡还想再出声,旁边却来了别的顾客。
季衡口干舌燥,无奈地抿了抿嘴,心想等他回了公司,一定要问谢平川借钱。他打算借上一千块,再下来把包子都买了,回去请全公司加班的同事吃一顿。
简云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见到季衡好像还口渴,她又给了他一杯冰豆浆。
季衡不能不收,他连忙道谢。
等他跑回公司,谢平川果然在办公室。季衡整理好今天的文件,主动拿到了谢平川面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开口和总监借钱。
总监办公室内,吊灯亮如白昼,谢平川还在伏案工作,但他并没有只做公务,他还抽空给徐白发了微信。
季衡瞥了一眼屏幕,瞧见徐白发送的颜表情,是一只小白猫在蹭人啧,好会撒娇。
他忍不住调侃道:“徐白进公司几个礼拜了,她终于成了你的女朋友吗?”
谢平川从他手上接过文件,不仅没有给出答复,反而还找了个借口,似乎无意与季衡深谈。
谢平川道:“我不和没有女朋友的人说话。”
季衡当然要辩驳:“谢总监,你自己也没有女朋友吧,我起码还曾经有过,你呢?你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啊。”
谢平川点头道:“所以我不会自言自语。”
季衡被他噎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