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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平川背对着她回答:“那你站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这的确是谢平川会说的话。
徐白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回来了,”前方的谢平川没有回头,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毫无来由地说了一句“我们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梦里的景象不甚清晰,路过的行人面容模糊,谢平川转身混入人群,徐白便找不到他了。
她渐渐感到慌张,沿着人行道奔跑,可是双腿没有力气,跑着跑着,就什么也见不到了。
她多年前养过的那一只、名叫汤圆的,黑白花的小猫,似乎也蹲在街边看她,立着一双猫耳朵,双眼黑亮亮的,好像玻璃珠子一样。
长街似锦,街上车水马龙,然而热闹和喧哗都在别处,徐白的四周只有一片寂静。
她找不到哥哥,蹲下来叫她的猫:“汤圆,你过来啊。”
汤圆“喵”了一声,忽然跑开了。
这并不是汤圆的习惯。每逢徐白喊它,它都会立刻跑过来,绝不可能离得更远。
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谢平川甩下了她,汤圆也跟着跑掉了,徐白想不通为什么,她失魂落魄地走着,想回家找爸爸妈妈,小巷的路走到一半,天边就开始下雨。
雨水落在她的头上,雨势也突然变大了,这场雨说来就来,没有半点的预兆,像是英国伦敦见鬼的天气——她没有在梦里考虑,为什么会对伦敦如此熟悉。
巷子的尽头就是家,家里却没有母亲。
她的父亲抱着一个小男孩,搂着另一个模糊的女人,父亲见到徐白的那一刻,就像见到一位陌生人。
“小姑娘,”梦里的父亲问道“你找谁啊?”
徐白抱紧双臂道:“我谁也不找。”
她飞快冲出院子门,任由雨水兜头而下。
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梦,旧事重提,激起了多年前难堪的回忆——直到床边的闹钟把她吵醒,徐白才从床上猛然坐起来。
窗外天光大亮,还有不知名的鸟叫。
北京的七月,已是盛夏酷暑,宾馆开放了冷气,徐白只披了一条浴巾,站在一扇落地镜之前,用木梳子梳理长发。
徐白不再是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她今年研究生刚毕业,成功拿到了双学位。
今时不同往日,她这一回,是真的长大了。
结束研究生论文的当天,徐白拖着行李箱回国,下完飞机进宾馆睡了一觉,便准备去恒夏集团面试。
时值七月,阳光耀眼,北京城内十分闷热。
徐白坐在出租车内,透过一扇玻璃窗户,看向了城区风光。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拥堵的车辆恰似长龙,耳畔不断传来汽车鸣笛声——这座城市还是像以前一样,充分彰显了热闹与繁华。
出租车司机在等绿灯的空档,与徐白攀谈道:“你是哪里人啊,外地来北京的吗?”
徐白把包放在腿上,出声回答道:“是啊,好久没来过北京了。”
她的头发比较长,发梢烫卷了一点,流风从窗外吹进来,发丝刚好挡住半张脸。
司机看不清她的外貌,听口音又是普通话,只记得她是要去恒夏集团的写字楼,便继续说道:“那个什么恒夏集团,是一个互联网公司吧。”
而且还是一个发展势头迅猛的互联网公司。
似乎成立没几年,疯狂吞并市场份额,不断推出新产品,有很强大的供应链。
徐白接话道:“对啊,是一家互联网公司。”
她说出了实情:“我今天要去面试,面试成功的话,就能留下来了。”
司机便鼓励道:“哦,祝你好运啊。”
他以为徐白是做互联网的,写写程序,搞搞开发——近几年来,计算机行业实在火爆,每年都有一批年轻人,马不停蹄地奔赴it业。
然而徐白的专业是翻译。
恒夏集团从去年开始,面向市场推出翻译app,连带着推销一些外语学习软件,目前仍然在拓展市场的过程中。
因此他们扩大招聘,寻求专业翻译,加入当前项目组,来完善软件的设计。这一连串的扩张,可谓野心勃勃。
面试地点就选在公司总部的三楼。
三楼开放了冷气,整条走廊都很安静。
徐白穿着一件套裙,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坐在空调的出风口,抬起头四处打量。
坐在徐白身边的,是一同等待面试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自我介绍道:“这位小姐,你好啊,我叫江舟。”
江舟今年二十五岁,与徐白差不多一样大。
他相貌端正,穿着一身规整的西装,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人。
“我是从美国回来的,”江舟凝视徐白,继续搭腔“我的专业不是翻译,我是搞工程的,但是我考到了翻译证。”
他殷勤地问:“小姐你呢,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徐白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
江舟以为她要拿什么——却见她拿出一块草莓糖。
徐白旁若无人地撕开糖纸,然后就这样把草莓糖吃了。
“我今年研究生刚毕业。”徐白答道。
等候室里有不少前来面试的人,但看大家都是一副精英的模样,谁也不知道最终花落谁家。
毕竟这一次,空缺的职位只有两个。
而恒夏集团待遇优厚,不仅提供福利保障,还有充分的职业自由。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谈什么都是虚假的,只有钱才是真诚的。
钱多,事少,交通方便,那就是最好的工作。
江舟对工作有把握,对徐白也燃起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