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带着羞辱的恶毒声音而来的,是一个身穿银色锦袍少年。 少年面目俊朗,肤色微白,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身上带着几分的书卷气,可那眼神却透着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精明和算计。 就一眼,安临月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相府嫡子,安玉怀。 但安玉怀却并未将目光落在安临月等人身上,至始至终,他都看着地上的少年。 “若这些东西有什么闪失,今日的饭你也不用吃了。”那语气凉薄的模样,与他身上气质完全不相符合。 似乎在他眼中,苛刻下人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安临月看着地上那正默默收拾东西的元礼,眼里划过一抹不忍,却并不准备多管闲事。 因为她很清楚,贸然管闲事,未必就是帮忙,也许是倒忙也说不定。 齐轲并不知安临月的想法,他蹙眉看着地上的元礼,想了想终究是跑上前去,帮着元礼收了起来,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元礼的动作微微一僵,抬头望去,却见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那平淡无波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齐轲见元礼看自己,朝着元礼友好的笑了笑,便又继续手中的动作。 安玉怀看着眼前一幕,眼中划过一抹精光,而后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安临月等人的身上。 最后,与安临月目光对视。 “你便是我那大姐姐?”安玉怀一脸疑惑,脸上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这时候的他才有了几分少年郎该有的稚气。 安临月没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安玉怀面上那惊喜的神色更浓了几分,似见到亲人一般的兴奋。 而后朝着安临月拱拱手,“玉怀素来只听说有个大姐姐,却从未曾见过,不想今日这般见到却是这般在大姐姐面前失礼了。” 说着,便看向一旁的元礼,解释道:“这元礼本是玉怀的书童,瞧他可怜这才留在身边,只是许多地方还未曾教好,这才严苛了些,大姐姐莫要误会玉怀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安玉怀的眼里还有几分的不好意思,就好像一个害怕家长责怪的小孩。 而安玉怀这通话落,正巧有个小厮走过,安玉怀便招来那小厮,让那小厮帮着将元礼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搬走。 如此模样,就仿佛方才一切都不曾发生,那些带着羞辱的恶毒言辞也并非出自他的口一般。 自始自终,安临月看着安玉怀的眼神都淡淡的,并未见多少波澜,只看着眼前的少年自导自演。 面对安临月的冷淡,安玉怀面上却不见半点的尴尬,只笑笑的说道,“父亲母亲还在等着玉怀,改日再去向大姐姐请安,玉怀先告辞了。” 说着,就看了一眼早已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元礼,然后便朝着府内走去。 只是在错过安临月身旁时,安玉怀面上的和煦全都散去,全都化作了不符合他那年龄的深沉。 在他眼中,还带着几分对安临月的不屑和算计。 至于那元礼,在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再看安临月她们一眼,只默默跟在安玉怀的身后离开。 直到看不到元礼的身影,齐轲才收回他那满是担忧的眸子。 “姐姐,那个小哥哥的手臂上都是淤青。”齐轲的眉头紧紧皱着,就像个小老头一般。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些淤青,所以齐轲年纪虽小,却并没有被安玉怀所蒙蔽,对于安玉怀方才的话是一点都不信的。 “姐姐,咱们救救刚才那小哥哥行么?”齐轲一脸的期待的看着安临月。 安临月虽不忍拒绝齐轲,可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帮不了。” 安玉怀虽说今日回来,但是她与陈氏之间的梁子,她不相信安玉怀完全不知。 而在知道的情况下还那般的亲近自己,这表示他心机深沉。 如此之人,又故意在她面前演了方才一出,必然有所预谋。 而元礼身为他的书童,卖身契肯定肯定在他手上,自己想要帮忙根本不可能,除非拿到元礼的卖身契。 思及此,安临月便吩咐一旁的白芍,“你去查查那元礼的来历。” 总觉得元礼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虽说方才一直默默不作声,可是那沉稳的眸子和那一直都挺直的背,都无一不说明了他的骨气。 这样的孩子最是可塑之才,若是身家清白,她想办法弄到他的卖身契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非是她多管闲事,而是,她从元礼身上看到了她自己曾经的影子。 曾经的自己,不正是这般的被人欺凌而隐忍不发,且从不向命运低头么? 可也正是这般,她才越发被那些欺凌自己的人打压,若非后来被神技局给发现,她或许想要长大都极不容易。 元礼这样的人若是待在安玉怀的身边,显然不待他崛起,就注定要夭折了。 白芍听得安临月的吩咐,便应下了。 接下来四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而有了府门前的插曲,齐轲也就没有了逛街玩耍的兴致。 最后安临月选了些药材,齐轲买了几本喜欢的书,几人又在外面用了午膳,便就打道回府了。 而这时候的白芍也已经将元礼的身家背景全部都打探清楚了。 却原来,在白鹿书院没有成立之前,整个凤临国最出名的书院是南方的光耀书院。 光耀书院位于安州,而安玉怀正是在那安州求学,元礼便是安玉怀从安州带回来的, 说起元礼,那也是个可怜的人,自小丧父,两年前又丧母,今年才刚到安玉怀的身边当了书童。 虽说元礼瞧着和齐轲一般的大小,且还稍显瘦弱些,但其实如今的元礼已经有十岁了,由此可见他之前的生活如何凄苦,且到了安玉怀的身边后并没有任何的改善。 因为知道齐轲心中惦记元礼,所以白芍汇报这些的时候,安临月并未让齐轲在一旁,却根本不知小小的齐轲竟是在外面将这些话都给听了进去。 也正是这般的疏忽,在不久之后才发生了一件让安临月非常气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