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大家一道看了回美人。 又舒心又不舒心。 三人一同出门,谢琅还微微有些不自在,但眼见日薄西山,他也怕苏遥再如上次一般累病了,便笑笑:“那今儿苏兄先回,改日上新样式,再一同来买。” 苏遥笑笑应下。 谢府与书铺不同路,便要在巷口分开。 谢琅瞧二人要一道走,略微一顿,语气微沉:“傅先生家的房子想是要早些修。” 又蹙眉:“入夏多雨,若赶不及,便要打扰苏兄许久了。” 傅陵淡淡挑眉,微笑:“知道了。” 谢琅让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一噎,再度拱出火来,苏遥赶紧打上两句圆场,谢琅方压压火气,客气告辞。 日头斜斜,一色飘渺烟霞浮在旧京的亭台楼阁之上。 傅陵低头瞧他:“累了吗?” 苏遥坐在康氏布庄吃了半下午茶点,倒觉得还好:“不累的。” 又笑问:“我回去做晚饭,看想吃什么?” 苏老板不记仇,转眼就忘了中午这只大鸽子如何骗吃骗喝。 傅陵顿了下,弯弯眉眼:“今日不做了吧,我们在外面吃。” 上次苏遥病一场,傅陵终究担心。 做个饭其实也累不着什么。 苏遥每天就指着做饭活动下筋骨,看店也是一天天坐着。 他便笑笑:“外头没我做得好吃。” 傅陵坚持:“都出门了,我今儿就想在外面吃。” 那行叭。 傅鸽子口味挑剔,大约也吃不差。 苏遥只念起:“家中怎么办?” 傅陵简单扫了下:“我刚刚让吴叔回去传话了。坊中有食铺,买着吃吧。” 苏遥跟着看一圈,才忽然发觉,是没瞧见吴叔。 吴叔没有回书铺传话,偷偷传话的是暗卫丁。 吴叔方才落后一步,折返康氏布庄。 康娘子刚送走两路大佬,长长地舒口气,一回头,便又撞见吴叔回来了。 康娘子差点心梗:“怎么又回来了?” 吴叔不由低低一笑:“惊扰康掌柜了。” 他声音微低,不疾不徐:“今日劳动康掌柜招待,康掌柜辛苦了。我家公子要来,原该早些与您打招呼,好方便您安排。但事情突然,我家公子提前并不知晓,是来您这里。” “耽误您半日的好生意,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赔礼。” 吴叔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钱袋,随手放在柜台上。 康娘子一怔,又于顷刻间恍然明白:怪不得今儿下午没有一个旁的客人。 她这布庄虽鲜少招待身份贵重之人,但也不是没见过。 她回想一下那位傅先生的气度做派,又瞟一眼小钱袋的分量,一时都愣了神。 吴叔笑笑:“康掌柜家的衣裳好,苏公子喜欢。但苏公子有件事忘了说,老奴来添补一句。苏公子沾不得香粉等物,掌柜制衣时,万望留意一二。” 康娘子怔怔,又反应过来,忙忙地道:“一定一定,我记下了,这两日我让绣娘先不用脂粉。” “多谢康掌柜照顾。”吴叔客气点头,“麻烦您了,那我先走一步。他日指不定还要再来打扰您,康掌柜生意兴隆。” “兴隆兴隆。” 康娘子顺着说上几句吉利话,一转身,忙疾行几步,拆开小钱袋。 纵然已有心理准备,康娘子还是让一袋金光闪闪亮瞎了眼。 这不是补我半日生意,这补我小半年生意都有了。 贴身小丫头于一旁探头:“哇,娘子,这么多金子呀!” 康娘子沉默一下。 旧京姓傅的门户,也并不多。 她好歹也在旧京做半辈子生意,各路消息都知道点。略微数一数,就能猜中是谁家。 只是,傅家如今这个年岁的子弟……小傅大人在京中,那这位正是…… 康娘子心中一惊。 不是据说在江南修养,怎么会在旧京? 小丫头扯她衣袖:“娘子再给我瞧一眼,真多啊。” 康娘子匆忙合上钱袋,低声斥道:“收到这东西的事,谁也不许说,知道了吗?” 小丫头乖巧点头,又吐吐舌头。 财不外露嘛,又不是没教过我,干嘛这么紧张? 康娘子这边已让傅某人的财大气粗吓住,苏遥也快让他的有钱闪瞎了眼。 苏遥瞅着“福客来”的牌子,就忍不住后退一步:“……傅先生,我们在这儿吃?” 傅陵理所当然:“别的地方都特别难吃。” 是没这个地方好吃,但…… 苏遥勉强扯起嘴角。 ……不是,我知道您家有钱,有钱就能把福客来当食堂吃吗? 第35章旁听生(一) 第一次与苏遥出门吃饭,自然得吃好点。 更何况,傅相是真觉得其他店都特别难吃。 傅陵十分阔气:“我想吃,就在福客来吃。” 苏遥尚未答话,福客来迎客的伙计却听见了,飞快地就迈过来,笑出一脸褶子:“客官您里边请!您几位啊?大堂还是雅间?您这边走,小心脚下台阶哈……” 这伙计的热情程度,和某底捞有得一拼。 旧京做大生意的店面,都有这么个喜气洋洋的迎客伙计吗? 苏遥一顿,傅陵已跟着走了。他只好也跟上。 福客来是旧京数得上名号的大酒楼,声名远播,历史悠久。 上次吃过一桌子,菜确然还不错的。 内里虽富丽堂皇的模样,却处处精致华贵,并没有暴发户的气质。便是大堂也干净不喧闹,用餐体验十分良好。 傅鸽子能看上的地方果真不错。 方才那个伙计只领进门两三步,又换一个和气稳重的小厮带他们去雅间。 这小厮细声慢语,笑容和煦,和方才那位却不是一个路子。 服务员都这么优秀,真上档次。 苏遥感叹一声,又念起:可惜自家书铺要安静,用不着这许多伙计。不然店中一摆,一溜各种各样的伙计,多气派。 小厮打开一间“芍药厅”,和气笑笑:“公子请。” 又按照吩咐,着人抬来一张小案,对吴叔和齐伯笑笑:“老伯请。” 按理说,这个时候碍于身份,仆从不会一起用饭。 但苏遥明显把齐伯当家人,吴叔更不是外人,傅陵索性着人于一旁再添张小案。 不是他不想和苏遥单独吃,是实在相处还不久,怕苏遥再吃到什么不该吃之物。 大酒楼一道菜的工序香料皆繁复无比,又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还是齐伯在旁边看着点吧。 苏遥在傅陵对面坐下,年轻小厮便奉上菜单,又笑:“月前自姑苏来了位大厨,会制一道‘西湖醋鱼’,许多客人喜欢,正是我们店的招牌。公子要试试么?” “是用草鱼?”苏遥抬眸。 小厮微微一愣,笑道:“正是呢。” 旧京还有懂这道菜的吃家子? 傅陵只问:“草鱼怎么了?” 草鱼比较腥。 苏遥初来,便发现此时的许多菜都不够精致,许是一些老祖宗留下的经验尚未完善。 苏遥从前吃过一次坊中食肆的草鱼,踩了雷。 估计傅鸽子更不喜欢。 苏遥便笑:“我不太爱吃,不如红烧鲤鱼?” 红烧能掩住些腥味,鲤鱼也好处理。 傅陵点头,又望过来:“还想吃什么?” 苏遥顺着又点一道醋溜藕片,便笑笑:“傅先生点吧,我点好了。” 一共也只两张桌子吃饭,每桌四个菜就行了。 待会儿均摊饭钱,点多了占傅先生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