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四一.八二.八三
而送离了陈泰后,夏侯和笑颜潺潺的指出了他们二人的分歧所在。
事了则罢,彼此从容而已。
在中书省任职的他,正因为各州郡秋收入库的上计、北伐鲜卑大捷以及平定安定郡叛乱等事忙着不可开交,近来不乏夜宿公署之时,故而让夏侯和代为作歉;且还声称,待他不复忙碌得以分身了,必将设宴邀夏侯惠过来叙旧同乐。
这也是陈泰在申时三刻便归去城内府邸的缘由。
咦!
你为何欲言又止?
夏侯和满目不解,心中还生出一缕羞恼来,“六兄何故发笑?!”
你我兄弟之间,尚有不可言之事?
是故,他在应允确定来赴宴时,还如此作言。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领悟体会才能更深、日后遇事才会有举一反三。
且言罢就迅速抽出胳膊,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毕竟,宗室大将后继无人、谯沛督率青黄不接乃是不争的事实;而昔日在魏武曹操创业之时便居中持内的颍川士人,如今的处境也不遑多让啊~
更莫说,在颍川士人第二代核心人物钟繇年老积病卧榻不起、尚未辞世之时,吴质就胆敢将在庙堂之上盛赞司马懿,而将即将成为颍川士人第三代核心的陈群鄙为平庸之辈、非国相之才了!
只不过,对于夏侯和的发问,夏侯惠也没有明言缘由。
而陈泰则是推崇此时怀柔为上。
他家风素严,步入仕途后更是循规蹈矩,不想留在城外过夜而让家中大人说教。
“难得稚权设宴作邀,我岂能拂兴?只是我与荀奉倩有约在前,不能失信,故我且先与荀奉倩辩论罢了,再往赴之。能否申时赶至,尚未知也;赴稚权之宴,必然也!纵使城内宵禁、城门落锁亦弗能阻也。”
依着夏侯惠看来,汉家礼仪与游牧部落截然不同,几乎不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若想让边塞之地安定,魏国惟有让自身时刻保持着“武德充沛”,方能使得各杂胡部落不敢造次、俯首称臣。
反正他与傅嘏熟稔、日常相见,等不等都无所谓。
他不是听不出,傅嘏已然明确了是在城门落锁时赶到之意。
执手引入家宅之际,也顺着话头作戏谑言,“既玄伯兄谓之如赴家宴,便莫要怪我以简陋小宅、粗劣酒水迎客了阿~”
这有什么好笑的!
少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以前可是没少如此相互玩闹置气。且他还能笃定,哪怕长兄夏侯衡严辞不许,但自家七弟也会偷偷将事情告知自己的。
不过,义权已及冠了,犹有少年心性,我是不是要作书信催促大兄帮他寻个细君呢?
嗯.
还是罢了。
与夏侯和同为散骑侍郎的陈泰,则是很爽快的应允了。
在让夏侯和代为作邀请的五人中,和逌与陈骞以别有他事无暇分身为由直接回绝了。
驻足在小宅屋檐下,看着自家七弟渐行渐远的身影,夏侯惠如此思量着。
只不过,二人的看法颇有不同。
没必要去追问。
直到申时三刻陈泰作别离去之际,方引经据典来了一句“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臼犯之言,一时之务也。今稚权执雍季之念,而我尚臼犯之利,各有所思,无有优劣之别,便求同存异罢”之言,()
结束了此番辩论。
但与前番陈泰在城外草堂设宴时不同,此番二人叙旧罢了不复言文事风雅,而是讨论起了边塞靖安的方略。
对于夏侯惠的不解释,夏侯和有些不快,但也点了点头,“对了,六兄,今日我入阙时.嗯,罢了,没事,我先归去了。”
故而,他只是语气殷殷的谓之,“义权仍年少,日后当勤勤请教大兄,以求裨益自身早日独当一面,为家门添誉。”且言罢不等夏侯和继续追问,便直接揭过此话题,发问道,“义权乃是欲与我同候兰石来赴,亦或者先归家?”
就是应邀来赴者寥寥。
嗯,如果到时候夏侯惠仍在京师洛阳的话。
“六兄身在行伍、远在前线,是故诸事求竟全功、常怀除恶务尽之心;而玄伯兄居庙堂之高、伴驾天子左右,是故万事皆求妥当,目光先全局而后一域。立场不同,所虑亦不同,见地相左乃必然也。”
而是心中有些纳闷。
在什么时候、是什么缘由,让傅嘏与自己的关系变得如此融洽了?
因为赶在城门落锁之时来赴宴,也就意味着二人就要秉烛而谈、抵足而眠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