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输，谁走。 第391章她更胜一筹 毛笔一上手，夏如初就找到了当初内心沉着的感觉，握笔沾了沾墨，微微低头，手举着笔，飞快的在白色的纸张上划过，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停顿。 就单单凭着她这一举动，坐在两米外的方磊就心生了好奇，看着这小丫头的握笔姿势时，他还在想她肯定是在模仿着怡媛，然而在看见她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时，心里就跟猫挠痒痒了一样，他想看她究竟写的是个什么东西。 相比起夏如初的随性，方怡媛倒是端正了许多，她握笔的姿势很秀气，写字时也是一笔一划，写的极其端正。 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就受到了教导，虽然好些年没有握笔，有些生疏了，但是一下笔，她就开始专注了起来。 夏如初是最先写完的，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放下了笔。 没过多久，方怡媛也停了笔，然后也站到了她的身边。 见她们写完后，顾庆联和方磊两人走了过来，他们先看的，是方怡媛的字，人淡如菊四个大字，整齐工整的排列着。 方怡雪写的是楷书，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字迹工整干净，字体还显得有些娟秀，果真说字如其人是有点道理的，她人就跟这字一样，既娟秀，又端正。 然后他们的目光移到了夏如初写的字上面。 这晃眼一撇，一张白纸上是一片胡写乱画，眼力劲稍微差点的完全都不知道写的什么鬼。 看见她写的这字，方磊脸上莫名其妙的扬起了浅薄的笑意，下意识的，他已然认为了这一局方怡媛赢了。 然而，顾庆联却伸手将这张纸拿了起来，顺着上面的字体念出了声：“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你这章草写的很不错。” 末了，顾庆联难得的开口夸了一句。 她这字体乍一看凌乱不堪，但是其中大有乾坤，用笔上起伦收曳，划断为连，而且一气呵成，变化丰富而又气脉贯通，整篇字体很是奔放洒脱，真正的做到了章草的特点。 家里的老爷子喜欢书法，特别是草书，在这一点上，顾庆联的眼光绝对犀利。 听见他这一句夸奖，反而是方磊愣了愣。 “顾上将，要说书法，我觉得还是怡媛更胜一寿，夏小姐这篇字体看起来杂乱不堪，比草稿本还要乱，我实在是看不懂好在什么地方。” 他只是个商人，若不是他父亲的缘故，只怕还不能和顾家结识，而在这一层上，他的见识就更少了些。 方怡媛也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在看了夏如初写的那两行字后，心里一震，她爹不懂，可不代表她不懂。 就她这显露的这一篇，非苦练三五年而不成，看来，她对着小妹妹的看法得变上一变了。 想着，她朝夏如初看了过来，然后她发现即使受到了夸奖，这小妹妹也没有别的太多的情绪，看起来像是毫不在意？这丫头……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爸，这字体叫章草，夏小姐这写的行云流水，不拘一格，人家像是真正的书法家，我这楷体和人家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的。” 听见方怡媛这解释后，顾庆联点了点头，严肃的嗯了一声。 方磊脸上霎时间就不怎么好看了，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不明显就打了他自己的脸？随即他眼睛一横，瞪着他那宝贝闺女。 “顾上将，我觉得还可以再多增加一场比试，怡媛进了部队这么多年，手上没拿笔，这书法也退步了不少，而这夏小姐就不一样了，她天天在学校里握笔，就这么相比之下，对怡媛很不公平。” “我觉得公平的很啊，刚刚比试围棋，我会，夏小姐不会，这对她来说不也是不公平吗？而且我这都二十五岁了，比她大了六七岁，吃过的盐都比她吃过的米多，这次比试，本身对于夏小姐来说就是不公平的。” 见他老爹又想要增加比试，方怡媛赶紧开口阻止，开玩笑，她可不想赢啊。 “你个混账！” 方磊被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真想狠狠暴揍她一顿，然而想着顾庆联在场，他也只是火冒三丈的瞪了她几眼，除此之外，还真的不能做什么。 顾庆联听见他们的争吵，面上却仍然是十分平静，思考了一下后，他做了决定。 “方先生，这次的比试，依我之见，夏小姐是要更胜一筹，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顿了几秒钟后，方磊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在来这个小地方以前，他们两家就已经商议好了，若是方怡媛输了，他们两家就退婚，如果方怡媛赢了，这婚，顾沐寻不结也得结。 现在方怡媛输了，就意味着他们两家这亲是结不成了。 顾家门槛那么高，无数人趋之若附，可偏偏他家这个，从刚开始订婚到现在六年了，一直都是不情不愿的，现在好了，遂了她的意了。 想着，方磊的脸色就好不起来，草草的跟顾庆联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就走。 方怡媛悄悄的对夏如初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跟着她爹一道走了。 他们走后，这个场地里除了那些保镖只有顾庆联和夏如初两人了。 空气中干燥又夹杂着冷意，冬天的这里有些萧瑟，没有夏天的绿草地，没有绿莹莹的大树，有的只是荒芜边际的枯草，没有一点生机。 “夏小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顾庆联那张没有多余神情的眼睛盯着她，他的眼神毒辣有老练，更像是一汪深泉，不透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比试，夏如初的内心早已由最初的动荡不安转变成了现在的波澜不惊。 自从知道了顾沐寻的家庭条件之后，她就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的。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什么，就势必会付出相等或者是不相等的代价，这个道理，她心里一直都清楚。 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直到涩涩的寒风刮过时，顾庆联终于开了口。 第392章 “我们顾家，既不会容纳方家这样的家庭，亦不会接纳你这种女孩子，你明白吗？” 这话，可以说的是很明白了，直截了当，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方家是一个单纯从商的家庭，在从商的这段时间内，身上肯定有不干净的痕迹，而且去年方家小女儿聚众吸毒的事情影响也更大，如果不是老爷子的坚持，他根本就不会把这种家庭放在心里。 而这一次，他不过是看两家相争，然后他坐收渔利罢了。 当然，他一早就知道方怡媛这孩子不喜欢沐寻，这次比试，逼退了方家，留下了一个毫无杀伤力的小丫头，对于他来说，显然是很乐见的。 逼退了一家，接下来就是逼退另一家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说同意和方家退婚后，就同意沐寻和这小丫头在一起的理论。 夏如初心里一梗，她就知道，顾庆联说的肯定是这件事情。 想起顾沐寻那满是柔情的眼，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顾叔叔，我不明白，我喜欢的是顾沐寻这个人，不是他身后的顾家，您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呢？” “小丫头，我看你为人处世挺精明的，怎么到此时就这么愚钝？”顾庆联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嘴角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你以为，我来之前没有调查过你吗？我承认，活了这大半辈子，没有见过谁比你更有经商天赋，十七岁就建立起了公司，到十九岁时，名下已经有了朝阳集团这样名响世界的公司，就电商淘淘这一块也很是有想法。” 听见他说起这些，夏如初的心里却是浮出了不好的猜想，果然，下一刻，顾庆联又接着说道。 “那么龙腾帮呢？” 仅仅是这六个字，就让夏如初浑身血液冰冷，她就知道，顾庆联话题肯定会引到这上面。 瞧见她苍白的脸色，顾庆联恍若没有发现似得，接着开了口：“龙腾帮是黑帮，在s省这一块是个巨头，其下成员众多，在这两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死亡案例，百分之九十都能和龙腾帮扯上关系，而且据我了解，你的手上并不干净。” “我们顾家是什么家庭？打个喷嚏整个国家都要抖三抖，然而我们顾家也有政敌，如果沐寻娶了你，我们顾家怕是有躲不过的灾祸，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沐寻，那请问，你就是这样喜欢他的？让他仕途进退，让我们整个顾家被你牵连？” 夏如初脸色满是苍白，整个身体都像是僵硬了似得，顾庆联的这席话，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一根一根的扎在夏如初的心里。 不可否认，打蛇打七寸，他的这些话就是她的七寸，简直让她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这一开口，竟沙哑的到了极点，这也是夏如初第一次发现，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此时的风，格外的凛冽。 “小丫头，不是叔叔说话不近人情，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只要你还和龙腾帮有牵扯，你就永远是见不得光的那类人。” 顾庆联瞧见她这悲恸的神色，脸上却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夏如初垂了垂眼睑，顾沐寻的身影却是越来越熟悉，她闭了闭眼，脑海里划过有关顾沐寻的种种。 她遇险时，他的挺身而出的场景。 考完试时，他怀揣着烤红薯的场景。 站在她面前时，他轻抚她的脑袋，轻声唤她小东西的场景。 …… 沉默过后，她忽然抬起了头来，眼睁睁的看着顾庆联，一字一句的问道。 “那若是我脱离龙腾帮呢？” 说出这话时，夏如初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的她喘不上气来。 能做出这个决定，已经是她放弃了尊严，抛弃了自我，低头示好的举动。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和龙腾帮融为一体了，两年多的时间，她亲手将被天道会欺压的濒临解散的帮会，壮大成了如今巨头，要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 但是如今，为了顾沐寻，她愿意彻底脱离开来，不再过问道上的任何一件事情。 看见她这坚韧柔软的眼眸，一向刚硬如铁的顾庆联此时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在这某一时刻，他有动容过。 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来的水，他做出的决定更是不容的任何人反对。 “那你杀过的那些人，能复活吗？”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却将夏如初心里最后的那点希冀给打破了，就像是在大海上茫茫漂泊的一叶孤舟，被一巨浪给打翻了。 人死不能复生。 夏如初能魂穿回来，已经是逆天了，又岂能每个人都活过来？ 顾庆联这话，已经很肯定的告诉她，她和顾沐寻之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黑一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看见她那失魂落魄的神情，他仍面色如铁。 “夏小姐，我希望你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沐寻以后会坐上我的位置，为国家效力，至于你，只能够生存在黑暗中，见不得光，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请你不要再和他纠缠不清。” 说完后，顾庆联转身离开，走的干干脆脆。 夏如初站在原地，望着茫茫萧条的世界，心脏仿佛被撕成了碎块，痛的她难以呼吸。 伸手抚上了心脏处，像是感觉不到跳动，几分钟后，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眼珠子一阵酸涩，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过年了，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