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像柳絮般随风轻飘,细细密密,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落在手上立即融化成了水。 从机场里走出来,乔诗暮便看见眼前这番景象。 呼吸间,有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吐出来,她不由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纳北市虽是南方,但由于地域偏北,几乎年年都会下雪,她这次来赶巧碰上纳北第一场初雪。 不知道是不是很少见到雪的人都会特别喜欢雪,反正乔诗暮就是这么个心情,天气虽然冷,但控制不住雀跃的心情,就好像心里有个小人一边欢呼一边不停的翻腾。 当然,她没有忘记自己来纳北的目的是什么,站在路边欣赏了会儿雪景后,便坐上了停靠在一旁的出租车里,直奔目的地。 这次她突然来纳北,是因为得知母亲笔下的最后一幅系列油画出现在一个展览上,赶来是为了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会想办法把油画带回去。 这个展览是一位字画收藏家的个人藏品展,虽然是个人藏品展,但规模却不小,而且需要邀请函才能入场。乔诗暮费了好些精力才托人弄到一张邀请函,走进现场后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 展品都是很优秀的著作,书法、山水画、跟油画,展品种类很多,令人大开眼界。 乔诗暮欣赏了几幅,由于着急找到母亲的画,后边便无心再静下来的欣赏。 然而,绕着展会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出自母亲之手的油画,难道消息是假的吗? 好在有幸让她遇见举办这场藏品展的收藏家,但一问才得知母亲的画几分钟前刚被更懂得赏识它的人买走了。 收藏家本来是不愿意割爱,但禁不住对方诚意的再三恳请,最后被那人出高价带走了。 乔诗暮跟收藏家打听了一下买走画之人的相貌,然后就火急火燎追了出去。 可跑出去时街头人来人往,要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形同大海捞针。 寒冷的风夹着雪打在脸上,乔诗暮有点崩溃,她无力的蹲在马路边,抓了一把头发。 要是她再早几分钟到就好了。 要是早几分钟到的话,说不定她就把画找回来了。 哪管周围异样的目光,她烦躁又懊恼的蹲在那儿好半天,情绪才渐渐恢复平静来。她抬起头,白色的雾从嘴里吐出来,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 起身的同时伸手去提放在脚边的包包,捞了一下什么都没碰到,她又捞了下,还是没抓到包的提手。察觉到什么后她猛地低头一看,才发现包根本就不在脚边。 诶? 左边没有。 右边也没有。 视线朝四周张望了下,仍旧没看见自己包的踪影。 这才晴天霹雳般发现有人趁着她蹲在那儿不注意,悄悄把包给提走了…… 她的手机,钱包,还有各种证件,全都在那包里啊!!! 双重打击下,乔诗暮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叫崩溃了,简直是生无可恋。 好在她足够冷静,心情平复之后经过几番问路,找到警察局报案。 幸运的是包被人顺手牵羊的地方刚好有监控,警察很快就锁定了犯人,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青年,年龄大概是20至25岁之间。 只不过核实对方身份需要花点时间,抓捕犯人找回她的包也需要时间。最后乔诗暮跟警察借了下电话,告诉姜丝丝自己包被人拿走了,让她假如收到跟钱有关的信息不要理会。 因为不确定警方什么时候才能帮忙把包找回来,乔诗暮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决定去外边找找,看一下能不能撞见买走油画的那个人。 五点半左右,纳北的夜晚就拉开了帷幕,街道上灯火阑珊,越发显得繁荣昌盛。 雪一直没有停,加上风又大,在外边吹了一下午风的她嘴唇冻紫了,还又累又饿,整个人狼狈得跟无家可归的人。 瞅着时间也过几个钟了,乔诗暮决定回警察局问一下那个偷包贼抓到没有。 由于东走西走,不知不觉走了很远,待找路人一问才得知自己身处的位置离那个警察局距离十万八千里…… 如果不是打车去,走路根本走不到,但是她现在的窘境根本拿不出一分钱来。 雪越下越密集,气温随着天黑也骤然下降,风无情的刮着她脸,乔诗暮站在那儿,焦虑不安的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像迷失了方向茫然无措的小孩。 她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自己可能会像流浪者那样流落街头。 就在她怀疑自己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时,竟然在马路对面的俱乐部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行人交谈着走出来,她的视线直直的落在那道颀长的身躯上,再三确定不是幻觉后,心情就像迷失在大雪纷飞的雪山里突然看见一抹火光,万分欣喜。 在他乡最无助的时候遇见熟悉的人,乔诗暮根本来不及多想,迈腿就要追过去。 下一秒,一辆从面前呼啸而过的车子拉回了她的理智,把她逼回了人行道上。 马路对面那几个人似乎要上车离开了,乔诗暮见状心急如焚,顾不上危险,硬着头皮横穿马路。 不一会儿,马路上就传来连续的刺耳刹车声,以及吵杂的车鸣笛。 个别脾气不好的车主,脑袋从车窗探出头就开骂。 “靠,找死啊,想死也找别处去!” 乔诗暮连连道歉,走没两步,又一辆车冲过来,她被吓得脚步不稳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吱——” 刺耳的刹车声。 幸亏司机反应快,猛踩刹车,才堪堪在她面前停下来。 动静太大,自然吸引了附近路经的人的注意。 打开车门就要上车的傅知珩循声望去,视线掠过坐在地上的人儿,蓦地反应过来,手臂一甩带上车门,随即便阔步冲过了去。 乔诗暮想要起来,但刚刚要摔下来的时候好像崴了一下,现在疼得要命。 风雪无情,漫天嫚骂,狼狈至极的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起不来,眼眶发红。 下一秒钟,出现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的一幕。 傅知珩如神祗般出现在她面前,双手扶住她的手臂,墨黑的眼眸里闪烁着不安,垂眸看着她,然后她听见他问:“有没有事?” 他开口的瞬间,乔诗暮眼眶发紧,鼻子比任何时候都要酸涩。 “我脚扭了一下。”她声音沙哑的说。 傅知珩缄默未语,微微弯腰,右臂穿过她双腿将人打横抱起来。 身体忽然腾空,乔诗暮反射性抱住他的脖子,反应过来时,眼前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 她心乱如麻,所有的坚持和决然在这一刻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