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蕖,绿萼两人倚在房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嫣嫣收拾东西。 感觉背后灼热的视线,嫣嫣只当做不知道。 “某些人手段实在是高明,也不是上辈子是不是狐狸变的,这么会蛊惑人心,这不,野鸡终于让她变成了凤凰。” 绿萼扬声道,语气有些捻酸。 嫣嫣手上动作一滞,有些生气,本想想反驳她们,但想想还是忍耐下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继续收拾东西。 见嫣嫣不反驳,红蕖也来劲了,阴阳怪气道:“绿萼,你说错了,什么凤凰?是野鸡飞上枝头变成了麻雀,哎,位置高是高了点,却还是一路货色的。你别把人家抬太高了,小心掉下来砸你脚啊。” 绿萼捂嘴笑道:“红蕖,你这形容太贴切了。” 麻雀怎么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嫣嫣心里嘀咕道,只是还是懒得与她们计较。 不料翠云回来恰好听到这番话。 “你们阴阳怪气地在说这什么,你们都无事可做了么?”翠云斥责她们道。 红蕖,绿萼闻言对视上,不由翻了个白眼,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推推搡搡地往外走。 只听红蕖小声嘀咕:“哪儿都有她的事,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左右和我们一样,都是奴婢罢了。” “你可别说了,你没看人家现在忙着讨好老太君的侍女么?故意要把我们赶走么?我们还是快快干活去吧,我们可不像某些人背后有靠山,不干活也无人追究,走吧,走吧。”绿萼道。 翠云无视她们的话,回过面对嫣嫣。 “嫣嫣,她们在说什么呢?什么老太君的侍女?”翠云感到不解。 嫣嫣有些郁闷道:“翠云,王嬷嬷要我去侍候老太君。” 翠云十分惊讶:“这怎么回事?” 嫣嫣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只是帮你去送衣服,也不知道老太君怎么就让我留在安晴院服侍她了。” 这对府中的绝大多数丫鬟来说,这绝对是天下掉馅饼的好差事,只不过嫣嫣根本不想留在王府,所以并不觉得这是好差事。 “是……是么?”翠云神色突然变得有点古怪,最后还是笑了笑,安慰嫣嫣道:“能当老太君的侍女很好啊,有的人想当都当不了呢。” “真的是这样吗?”嫣嫣小声叹气,嫣嫣根本没侍候过人,怕侍候不来老太君,她想和翠云抱怨,可是想到她正担心她母亲的病,就不说出来给她添堵了,“翠云,你告好假了么?” “嗯,我现在收拾一些东西便回去。” 翠云道,正要再说点什么,门外传来人声。 “嫣嫣,收拾好了,就随我走吧。” 一丫鬟走进来,道。 “好了。”嫣嫣拿起包袱,对翠云道:“翠云,那我走了,待你回来,我再来找你。” “嗯,去了安晴院凡事注意点。” “好。”嫣嫣说完便跟着那丫鬟走了,刚走出门外,忽被翠云叫住。 嫣嫣回头,“翠云,还有事么?” 翠云犹豫了下,却微笑道:“没事了,你去吧。” “那我走了。”嫣嫣转身离去。 翠云则若有所思地望着嫣嫣离去的背影。 “嫣嫣,这就是你的新住处了,以后你一人住这里,不必再和人挤一屋了。” 小丫鬟笑嘻嘻地望着嫣嫣。 这小丫鬟名叫珠儿,长相有些稚嫩,看起来大概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初到王府时,也是她带领着嫣嫣去她的住处的,不过之后就没在见过了,没想到她还记得她的名字。 听到珠儿说的话,嫣嫣诧异不已。 “珠儿,你是说这整个小院就我一人住吗?” 那叫珠儿的丫鬟道:“是的,这是春雯原先住过的,她被赶走后就没人住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去做事了。” “嗯。”梅笑点点头,微笑道。 珠儿离去后,嫣嫣开始打量这小院,小院不是很大,几树芭蕉,几丛翠竹,一方凉亭,一条白石子路,虽然是简朴,却也雅致。 嫣嫣很喜欢这小院子。推开屋门,将包袱放下,打量了眼房间,屋子不大,却简洁干净,推开后窗,发现窗外种了一棵桃花,嫣嫣惊喜不已。 桃树上此时开满了花,嫣嫣伸手出窗外,接住被风缓缓拂落的一片花瓣,随后深吸了口花香,不由浮起笑靥。 一礼拜后。 安晴院。 沈柔君与老太妃正坐在榻上对弈消遣,王嬷嬷和嫣嫣侍立两旁观局。 沈柔君柳眉微蹙,沉吟一会儿,便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老太妃看了看棋局颇觉不妙,刚要下一棋,却被旁边的王嬷嬷微咳一声阻止。 沈柔君看在眼里,却佯装不知。 老太妃接收到王嬷嬷的示意,将棋改了方向,落下。 沈柔君故作愁容,道:“外祖母,你堵得我好惨,罢了,我下这吧。”执起一棋落下。 老太妃眉眼堆笑。“君儿,你当真要下这?” “落棋无悔。” “那你可真要全军覆没了。”老太妃落下一棋子,喜道:“你输了。” “君儿输得十分心服。”沈柔君笑道。 老太妃好不容易赢了一局,实在乐得不行,本想再下,只是却耐不住疲劳。推开了棋盘,“且休息一会吧,我有些疲惫了。” “君儿帮您揉揉肩膀吧。” “嗯,也好。嫣嫣,过来将棋盘收吧。” 嫣嫣忙上去收拾棋盘,沈柔君一边替老太妃揉肩膀,一边看了嫣嫣一眼。 “这侍女好是面生,可是新来的么?” 老太妃闭眼假寐。“嗯,替了春雯那丫头,春雯那丫头不安分的很,如今这丫头倒是乖巧些,人也朴实。” 嫣嫣侍立一旁依旧低眉顺眼。 沈柔君只是笑了笑,并不表示什么,嫣嫣将棋盘收好,又去泡了新茶,给替老太妃和沈柔君倒上。 老太妃接过嫣嫣递来的茶,呷了小口,突然开口问沈柔君:“对了,你表哥近些天是不是又不曾回府?” 嫣嫣闻言愣了下。 沈柔君低着头,似有些害羞,小声地:“表哥的事情君儿哪能得知?” 老太妃摇了摇头,怒其不争道:“不是我说你,你表哥的事你也上点心,外面的世界花红柳绿的,他又自诩放浪不羁的,你不上点心,他很容易就被花迷了眼,倒时可有得你哭。” “说到底,君儿不过是他的表妹,也不敢多说什么,以免有僭越之嫌,惹人嚼舌根子。” 老太妃叹了口气,“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意么?” “君儿知道外祖母疼君儿,只是……只是……”说着泫然欲泣,锦儿见状连忙递上手帕。 “罢了,我倒懂你的苦楚,你这性子也忒柔弱,像极了你母亲,此事还是得我来想办法……”老太妃沉吟道。 *** 傅子彦歪靠在斑竹榻上,听秋娘弹曲儿。 曲罢,傅子彦笑着将她唤至榻前,“秋娘。你的琴技越发好了。” 秋娘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哀怨,“常常弹这首曲子,自然孰能生巧。” 傅子彦脸色微变。 秋娘见状,忙转移了话题。“王爷,您这些天怎么都留在妾身这,不去寻你的其他相好吗?”秋娘微微贴近他。 傅子彦嘴角微微一勾,挑眉微笑道: “怎么?秋娘你嫌弃我了吗?” 他语气温柔,如同情人间的打趣。 秋娘不由深情款款地凝望着他,吴侬软语道: “妾身哪敢,而且妾身巴不得日日能看见王爷呢,只是王爷一向不曾在这待过那么久,妾身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怎么办?我在别处被人嫌弃了呢,只好在你这寻求安慰了。” 他不正经的话语令得秋娘黛眉一蹙,她看向他的脸,观察他的神色。 看似温柔,实则冷漠,这是他给她的感觉。不论对着任何女子,他似乎都是这般神色。 她从来就不是特别的。 若不保持绝对的理智,会很容易被他刻意做出的深情蛊惑。 “竟会有人嫌弃王爷吗?”秋娘温婉笑道。 察觉她的疏离,傅子彦也无甚所谓,仍是不正经的语调,“人家毕竟是千金小姐,矜持些也无妨。只是太过于矜持,便令人伤心了。” 令人伤心?他会伤心?他的神色如此悠闲…… “王爷,你竟连未出阁的女子也要去招惹吗?”秋娘突然皱眉道。 傅子彦微笑,“难道秋娘你现在才了解我么?” 秋娘心中忽然产生一股绝望,她敛容正色道:“正是因为了解你,才知道你根本不会伤心,你想要的女子哪有你得不到的呢?更别说一个不知世事的闺阁小姐了。” 傅子彦突然一改轻浮态,正色道: “你吃醋了啊,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的面前谈起别的女子。” 秋娘难过地别开脸,眼眶微红。 “王爷,你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吗?有没有为一个人真正伤过心?” 傅子彦闻言脸色一变,默不作声起来。 秋娘见状心更加疼痛。“妾身知道的,你根本不喜欢妾身,你之所以待妾身与别人不同,不过是因为那首曲子的缘故罢了。”秋娘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的话。因为不喜欢,所以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你多想了。”傅子彦态度骤冷。 真是令人伤心啊……秋娘苦笑道:“不是妾身多想,是王爷不愿去多想,王爷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时,脸上浮起无法掩饰的震惊,从那开始,妾身便知道了这首曲子对王爷的意义,之后,王爷总是若有似无的透过妾身去追忆些什么,这些妾身都知道……” “别说了……”傅子彦突然打断她,凤眸凝了寒意,傅子彦并不想冲她发怒,只是禁不住心中些许烦躁。 气氛冷凝下来。两人皆沉默不语,此时,青风走了进来。 “爷……” “何事?”傅子彦看向他。 青风看了秋娘一眼,秋娘不愿他看到她此刻的神态,便低下了头。 “老太君身体抱恙,请爷回去。” “知道了,你出去吧。” 青风转身退下。 “王爷,既然老太君身体抱恙,您还是快回去看看吧。”秋娘堵气道。 “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傅子彦也不怎么安慰她,说完便毫不留恋地离去了。 秋娘望着他显得冷漠无情的背影,不由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