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早点看到。” 路远之不说话了,安静地跟着时尉去欺负小姑娘。 时纺性子野,但毕竟是个小姑娘,是个少女心满满的女汉子,时尉从她带出来的袋子里把稍微好看一些的烟花都挑走了,气得时纺一边哇哇哭一边打她。 但在时尉掏出钱的下一秒,时纺的嚎啕声一下就没声了,脸上的笑容又甜又腻:“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你看,我说她肯定会哭吧?” “最后不还是解决了吗?而且她那哭就装装样子,光打雷不下雨。” “那你不是就吃这套吗?” “我这是爱护妹妹,她要是把嗓子嚎坏了,那不是更受罪吗?” “得了吧,你就是怕纺纺。” “……” 时尉带着路远之翻进了公园,把烟花在地上摆好,拿着火柴在那里战战兢兢地点火。 明明线有那么长,时尉却总是在还没将火碰到线的时候就开始缩手,手一抖,火柴就灭了。再来一次,又灭了一根。 一个烟花还没看着,地上已经一堆的木棍。 路远之看得都累,便对着时尉大喊:“换我点吧——” “我再试一次!这次一定可以啊啊啊——” “咻——”小小的金字塔没多少威力,橙色的光点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升上了天空,然后炸成一朵红色、白色、黄色颜色界限并不明显的花。 一个金字塔只能发射三次,一次的高度也十分有限,但是这样一闪而过的、小小的、微弱的光,照在人的脸上时,会从心底由衷地生出一种幸福感。 时尉被小烟花猛得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吱哇乱叫了一阵,然后被冲过来的路远之给救了出去。 “害怕吗?”路远之拍了拍他肩膀和头发上的灰。 时尉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得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才好。 “就这个?”时尉很是轻蔑地说道,“也就是一下让我没留神,太突然了。我再给你放几个,这次我有经验了,咱们五个齐发怎么样?” “别弄了。”路远之一边拉着他,防止他真的跑过去再放,一边把袋子里的仙女棒全部给拿了出来,“这个就可以了。” 仙女棒的燃烧速度很快,有效长度又不长,而且还特别难点上,往往是折腾了半天烧了好长的距离后终于射出漂亮的火花了,正兴致勃勃地想要挥,结果还没挥几下就烧完了。 仙女棒颜色单调而且没什么声响,挥两下就没意思了,时尉还是对那堆烟花炮仗更有兴趣些。 “我又不是真的想看烟花。”路远之拉着时尉的手,得时时刻刻防着他一不小心溜着,“看星星也好、烟花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约会也好,让人开心的,从来就不是那些东西,而是带给我记忆留给我回忆的这个人。不管哪样,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只要开心我就很满足了。” “……远之你啊……”时尉的话消失在唇边。 呲呲的火花声停了,远方的烟花爆竹和孩子们的嬉闹声也模糊了,时尉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平静、安心……还有幸福。 死亡、离别、孤独、恐惧、悲伤……那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阴影一下压在他的心头,后怕、喘不过气,他总是提醒着自己要放宽心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越是提醒着自己,越是代表着自己放不下。 怎么可能放得下呢?他的噩梦,他一辈子都在惊惧的噩梦。 但是我得到了安宁。时尉想。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如果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话,想来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吧?一定是的。 “你们去哪里了?纺纺比你们都要回来得早!尉尉我不是让你去找纺纺吗?又把远之带到哪里疯去了。我跟你说啊,大过年的可别给我伤到医院去。”时妈妈止不住的念叨。 “哎呀,大过年的,我找谁打架去啊?我想找人打架还没打架的对象呢?这时候谁家不再家里吃年夜饭?” “许炎——不说了不说了,快吃快吃,就等你了!”时妈妈赶紧刹住了话头,转身将厨房里备着的大菜全部端了上来。 “许炎?”路远之看着时尉,有些疑惑。 时尉想了一下,发现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又梳理了一下记忆,找到了一个嫌疑人。 “晚上和你说。”时尉用口型无声地对着路远之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