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正色道:“我的要求是赔偿五百,他们只多给四百还扔地上,所以非说不可。” 林雁行瞪视:“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挺厉害的!” 陈荏将六百块工钱数了好几遍,捧在心口:“没办法啊,哥这不是命苦……” “哥??”林雁行问。 “你是哥。”陈荏乖巧地说。 “你不怕他们报复?”林雁行问。 “不怕。” 他真不怕,在他上辈子见过的坏蛋中,小吃店老板夫妇只算入门级。 “放心吧,我的真名年龄学校他们全都不知道。”陈荏站起来说,“走了。” “去哪儿?”林雁行问。 陈荏拍拍他的裤兜,那是他的身家性命:“我一整天就吃了一只面包,这会儿早饿了,想得找地方吃碗面。你饿了没?我请客。” “不用!”林雁行他怎么好意思让陈荏请客。 “走吧,难得发财,三块钱一碗的榨菜肉丝面我还请得起。”陈荏揽他脖子,“这都是哥……我的血汗钱呐。” 两人走出去十多米,林雁行问:“让我自己走行不行?” “哦。”陈荏连忙松开。 林雁行一米八多,他才刚过一米六,这么走着的确难受。 两人改为并排,林雁行忽然说:“礼尚往来,你请我吃面,我请你吃饭怎样?” “啥意思?”陈荏问。 “今天是我生日。”林雁行说。 “咦?”陈荏问,“九月三号?” “嗯。” 陈荏想起来了,林雁行的确是九月初生的;他还想起上辈子林雁行出于礼貌也曾邀请过他,被拒绝了。 那时候的他怎么可能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即便饿死也不会。 再说林雁行的朋友们都家境优渥、青春靓丽,他则像只蔫头耷脑的流浪狗,没的脏了人家的地盘。 陈荏问:“在哪儿吃?” “某某广场的毕圣刻。”林雁行说,“我就请了几个初中时的朋友,都挺好打交道的,你去不去?” “去啊,”陈荏说,“免费的能不去嘛?约的几点?” 林雁行看表:“七点。因为有俩哥们高中去了三中,从那边过来路上要一个多小时。” “那还早着呢,先去吃面。”陈荏笑道。 两人七拐八绕,进了一家小而干净的面菜馆,陈荏说到做到真点了两碗榨菜肉丝面,又买来一瓶汽水给林雁行斟上,说:“这是你的生日面,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谢谢你陪我做了这么难的事儿。要不是有你在,我绝对不敢上门去讨钱,怕被打。” “你已经被打了。”林雁行说。 “一巴掌而已,目的达成了。”陈荏说,“总之呢,你别嫌弃面条素淡,因为我的钱还要用来交学费,真不能乱花。” 林雁行简直被感动了,尤其当陈荏用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他,不卑不亢地描述生活窘境时,他有一种被信赖、被尊重的感觉。 那种感觉非常暖心,它提醒你在世界上很重要,有人诚恳待你。 林雁行从小就被众星捧月,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但来自陈荏这么一个明显心态比实际年龄成熟的新同桌的肯定,似乎比别人的分量都重。 ……虽然同桌那斟饮料的动作有点儿江湖气。 另外不得不说陈荏有一双精彩的眼睛。 林雁行暗想男孩儿长这么一对眼睛可真不容易,睫毛跟扇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