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喊了一声“报告”,进去在老刘桌上找习题集,很快找到。 他正要走,忽听5班班主任问:“你是1班的?” “嗯。”陈荏点头。 “林雁行是你们班的?” “嗯。” “叫林雁行要补课就去校外,别找自己学校的老师。”5班班主任从镜片后抬起眼睛,是个四十出头的女老师,面相微胖温润。 “他没补课。”陈荏说。 “没补就好。”5班班主任点头,“都是同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有些人喜欢勾心斗角,诬告同事。如果整到我头上,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有些年轻教师未必是对手,别被他影响了职业前途。” 陈荏警觉起来:“他要整谁?” 5班班主任努嘴,示意看习题册上的署名——tsinghua。 “我记得你,你是不是经常帮管清华干点儿小活?那你提醒他一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纯洁的校园里也有小人。” 陈荏说:“管老师什么都没做。” 5班班主任微笑:“小人要害你,还管你做没做?其实这话我不该对你们小孩说,但上一个无辜遭殃的老师曾经是我的学生,虽然被学校保下来了,但毕竟影响心情。我欣赏管清华,不希望他有同样遭遇。” 陈荏鞠躬:“知道了,谢谢您。” 他回去教室,林雁行已经走了。 林大少爷有门禁,九点半放学,十点十分必须到家,否则要被小徐总念。 他那亲爹天天在外应酬,发现林雁行考试没考好后就回来打一顿,属于典型诈尸式育儿,加上老婆常年不在国内,所以平时孩子的教育和生活全权委托小徐总和保姆。 小徐总常抱怨自己日了狗,帮人家管了多少年儿子,也没捞着一声温暖亲切的“爸爸”,还影响终生大事。 现在林雁行长大些了,前几年上小学的时候,小徐总出去约会都得带个电灯泡。若对方姑娘素质高些,双方还能平静地吃顿饭;脾气暴躁些,小徐总就得挨顿剋。 小徐总跟人就解释:“不是我生的,老板家的”,但真没几个人信。 孩子经常酷肖抚养者,林雁行长得像他妈,身材像他爸,那副神态却像是从小徐总脸上剥下来的——眉飞色舞,趾高气昂,还带着些二劲儿。 小徐总每天晚上打电话查岗,偶尔亲自在客厅等,见人回来了就撤。 今天他往家连打三个电话,保姆都说没回;打林雁行手机,可惜那挪鸡鸭1100手机又被老刘收了。 到了十点半,他不得不报告老板:“你儿子失联了。” 林总说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赶紧下两杯酒帮我挡一挡,我不行了,真不行了,都他妈什么人这么能喝?全他妈冲着我来! 小徐总抬高声音:“你儿子丢了!” 林总愣了一会儿,看手机:“你那儿没有绑匪的未接电话吧?” 林雁行当然没丢,他只是在帮管老师修自行车。 管清华懒,通勤十分钟也不肯走路,搞了一辆破自行车骑,今天下班骑到一半发现车链条断了。 其实作为高一物理老师、非班主任,他不用每天在学校呆到老晚,他留下与其说备课,还不如说陪陪陈荏。 陈荏弄不懂的题晚上可以找他问,白天也没那时间;陈荏不来,他就自己备课及刷题,和学校签的合同里说好了三年后继续考t大研究生,不能放松复习。 回家路上他满脑子还是高等数学,只听“哐啷”一响,随后连续几脚踏空,车废了。 他无奈,跳下车推着走,结果不知链条卡到哪个关节,居然推不动。他借着昏暗的路灯光查看,林雁行从身后赶了上来。 “管老师,干嘛呢?” “链条掉了。” 林雁行扔开自己的车帮他修:“到路灯下面去。” 十一中校门外是条双车道小马路,马路拐角处有一盏比较亮的灯。两人扛车过去,林雁行没有工具,徒手鼓捣,一边和管老师闲聊,聊着聊着话题就到补课上去了。 林雁行说:“我爸说了,期末考试我只要考到全班四十名内,他请你在某某山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