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行哼了一声,把头拧过去,以对方听不到的说:“偏心。” 不是管老师偏心,而是陈荏偏心,他对自己敷衍,对管老师却不折不扣,厚此薄彼。 林雁行烦躁地将管老师的教辅扔开:“不做了!” “啊?” “太难!” 陈荏的偏心也摩擦了他的心,他感觉从头皮到胸口都一扎一扎地跳,没有理由。 —————— 高一(1)班换班主任了,是一名女教师,姓张,教语文。 张老师(外号张老太)以严厉著称,资历比刘建民还老,虽然已经过了退休年龄,但由于不可或缺,近两年又被学校返聘。原本她只是和老刘搭班,负责1班和4班的语文课,此时临危受命,担任1班班主任。 张老太一到,首先整顿风气,班干部被她换了一轮。 可这都跟陈荏没什么关系,班长竞选他投了弃权票,一直在埋头做题。 他对那些题越热衷,林雁行就对管老师越反感,跟个小学三年级女生似的,觉得好朋友被别人抢走了。 他酸溜溜地跟着学习,暗地里埋怨陈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脑袋里跑数字,眼睛里冒符号,都不知道多看他一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忽然有一天,班级里开始流行一种手工活动——织毛衣。 这股风潮是由坐在陈荏前排的那个女生带动起来的。 那微胖的女生叫江淑惠,是少数不被林雁行魅力蛊惑的女同学之一,因为她有个相好的男孩儿,两人约好了将来考同一所大学。 江淑惠的姐姐教会了她打毛衣,她把这门技术带入学校,一开始只是想给男朋友织一条围巾,后来就发展到织手套、织衣服……很快,高一(1)班的女生们受其影响,倒有一大半都拿起了棒针。 织毛衣的准备工作是绕绒线团,江淑惠会把凳子翻过来,将一堆线套在凳子的四条腿上绕,或套在自己的膝盖上绕。她的同桌最近手臂受伤,否则两个人协作倒更快些。 江淑惠个性开朗,也是少数几个能和陈荏谈笑风生的姑娘。自习课上陈荏见她独自辛苦,便把手腕借给她。 江淑惠笑问:“你不做题啦?” “做累了,歇会儿。”陈荏也笑。 “哇,你手指真长真细,可以弹钢琴!”江淑惠说。 “没学过。”陈荏伸长双手,将脑袋靠在书本上休息,“可以弹棉花。” 江淑惠说:“你好白啊,比我还白,跟奶似的。” 陈荏说:“漂的。” 江淑惠问怎么漂? 陈荏说水加漂白粉,主要成分次氯酸钙,但你得舍得往里加啊,那玩意儿有点腐蚀性有点儿毒,你只要忍着不死也能漂得跟奶似的…… 他以前在夜场上班时没少和小姐姐们掰扯,只是不腻歪而已,聊天还是很会哒。 “贫!”江淑惠笑得直捂嘴,将绒线套上他的手腕,“抻着!” 两人绕了没一会儿,忽见林雁行老拿眼睛斜,陈荏便问:“怎么?” 林雁行不是滋味。 他现在老觉得不是味儿,看管老师莫名其妙心里有疙瘩,现在居然江淑惠也来添堵。 他皱眉说:“江淑惠,你不是有男朋友嘛,干嘛找别人来做这个?” 江淑惠扑哧一笑:“我男朋友在咱们这栋楼三楼的高一(9)班呐,你叫他怎么下来?” 话很有道理,林雁行不讲道理:“赶紧自己绕去,别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哟,你要学习啊?”江淑惠问,“我怎么看你抓着个手机呢?” 林雁行连忙说:“嘘……”扭头观察后门口动静,把手机塞进桌肚。 江淑惠对陈荏笑:“他还好意思谈学习,天天不是打球就是睡觉!”